第22章 第 22 章_云养的毛茸茸是大魔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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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第 22 章

  安稚直接向孟小汐走过去。

  孟小汐。

  在这间陌生的教室里,一群陌生的老师和同学中间,她是唯一的熟面孔,唯一的例外。

  第一眼就能注意到,没有任何别的东西比她更特殊。

  孟小汐一脸懵,“安稚?你到底怎么了?”

  安稚没有回答,毫不犹豫地向她扑了过去,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。

  抱了个空。

  周围一暗。

  再变亮时,安稚已经离开了教室,置身于一个平台上。

  平台四周灰蒙蒙的,没有墙,却孤零零悬着四扇门,其中三扇都关得紧紧的,只有一扇留了条缝。

  透过门缝,能隐约看见里面,就是安稚刚刚待的教室。

  另外三扇都没有动静,估计修落他们还在里面。

  衣服又出声了,“哈!你竟然是第一个出来的?其他人是有多笨?”

  不知道他们几个要多久才能出来。

  平台的地上绘着四个符阵,安稚觉得这应该是从娑婆盒中出去的办法,踏了上去。

  符阵点亮了,发出蓝色的光芒,然而安稚还在原地。

  估计是要大家都出来才能一起出去,安稚顺了顺裙子,想就地坐下等着他们。

  衣服立刻抗议,“干不干净啊,你就敢直接往地上坐?尊重一下我呗?你不觉得我能跟你说话,还知道那么多,很稀奇吗?”

  安稚没管它,盘膝坐下,“这有什么好稀奇的?我见得多了。”

  有对话和查询功能,随便一个ai就能做得到,所以这件衣服基本上可以定义为一个可穿戴的人工智能设备而已。

  安稚不在意的语气不像装假,衣服有点挫败。

  它安静了好一会儿,才又开口给自己挽尊:“其实我是上古的妖之灵,很珍贵的!”

  哦?安稚来了点兴趣。

  妖之灵?

  “妖妖灵?那你是怎么跑到衣服上去的?”安稚问。

  “妖妖灵”并没反对它的新外号,它说,“这件衣服是提婆兰花的花蕊染成的,刚好他们采蕊的时候,我附在那朵花上睡觉,就被带过来了。”

  安稚听出了问题,“所以你是被限制在这件衣服上不能走吗?”

  妖妖灵静了静,才说:“呵,老子就愿意在衣服上呆着,用你管?”

  行吧,不管就不管。安稚闭上眼睛养神。

  也不知过了多久,又一扇门终于开了,冉野出来了。

  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,情绪也不高,看见安稚等在外面,十分诧异,像是完全没料到安稚会这么快出来。

  他在另一个符咒上坐下,和安稚保持着距离。

  安稚心想:他出来的倒也挺快。

  妖妖灵好像猜到安稚的想法,冷笑一声。

  “这小子是昊穹王的儿子,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娑婆盒怎么用?你信他一直装假。只不过娑婆盒的幻境是由心而生,千变万化,他只知道要找门,不清楚门在哪而已。”

  冉野那扇门还留着个缝,安稚能看见里面金碧辉煌,好像是个宫殿。

  妖妖灵撺掇安稚,“问问他在幻境里看见什么了。”

  冉野好像听不见衣服说话,一动不动地坐着,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,平时嚣张的气焰全部熄火。

  安稚不想问他,并不吭声。

  妖妖灵说:“这只不过是娑婆盒的第一重境界,是最容易的,后面两重要难得多了,你就不希望到时候我再给你点提示?”

  这买卖划算,安稚立刻开口问,“冉野,你在幻境里看到什么了?”

  冉野全没想到安稚会问他这个,怔了怔。

  自从上次在苦海底,安稚把他也拎上云碟后,他就再没找过安稚的麻烦,现在听见她问,竟然真的回答了。

  “我看见我继承父亲的王位,变成了昊穹王。”

  安稚:?变成昊穹王是坏事吗,至于丧成这样?

  冉野似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,继续说:“我看见百姓都在骂我,元老们全在反对我,说我不是个合格的国君,说我给我父亲丢脸。”

  这是他的心魔。

  安稚稍微有点同情他:这比参加完全不会的考试还惨,他们皇二代好像也不是太容易。

  冉野又低落地叹了口气,“我还看见我们昊穹国国运衰败,穷得要死,我吃饭时面前的桌子上只可怜巴巴地摆着十几二十盘菜。”

  安稚对他的同情心立刻烟消云散。

  过了很久,门又开了,这次出来的是修落,表情倒是挺平静的。

  在妖妖灵的怂恿下,安稚问他:“修落,你看到什么幻境了?”

  修落对她笑笑,“还行,我看见我爸揪着我的耳朵骂我不用功。”

 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熊七,清秀的小脸煞白。

  根本不用大家问,他就主动汇报,“太特么可怕了,我尿急,在里面找了半天,所有的茅厕都不能用,到处都是人盯着我瞧,一个可以方便的地方都没有!”

  这才真是人间惨剧。

  安稚好奇,“所以你的门在哪?”

  熊七不懂,“什么门?”

  安稚默了默,“那你是怎么出来的?”

  熊七一脸茫然,“我到处乱转,一不留神绊了一下,就出来了。”

  好吧。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。

  熊七弯着腰踏上最后一个符咒,“咱们快点出去吧?我现在是真的很想去放水。”

  四个符咒一起点亮,蓝光大盛,光熄影收时,已经回到了七凉山的功房。

  周围的人被他们几个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,兰盏正快步向他们走过来。

  安稚头一次看到兰盏没有皱眉,露出满意的表情。

  “不错。很不错。出来得很快。”兰盏对他们几个欣慰地说。

  太稀奇了,进七凉山这么久,安稚还是头一次听到兰盏表扬人。

  兰盏转向其他弟子,“既然已经有人成功过了娑婆盒第一关,我就告诉你们娑婆盒的秘密。

  “我们七凉山和玄苍的修行方法相似,讲究修心,以心入道,所以会用到娑婆盒。

  “娑婆盒以心魔造幻境,在第一关,你们要做的就是在幻境中找到门,门会很显眼,在特殊的东西上,认真找一定能找到。

  “开启娑婆盒的方法也很简单,你们需要找出一个数字。还记得每组是谁上去领娑婆盒的吗?这个人心中最特别的数字就是谜底。”

  安稚:???

  他们小组是她上去领的娑婆盒,所以“九九八”其实是安稚自己心中最特别的数字?

  也是,符渊这个大甩卖的九九八,实在没法印象不深刻。

  然后问题就来了。

  安稚愤怒了,既然密码是领盒子的人心底最特别的数字,那符渊给的“娑婆盒也是我做的”,算是什么鬼提示?

  回去以后要找他算账。

  兰盏正在继续说,“数字对应盒子上后下三面的木条编号,如果你们心中的数字超出三位,只取前三位。如果只有一位,只动第一面的木条就可以了。”

  话音未落,旁边就一阵欢呼,“真的是七!”

  然后刷地一下,那一组四个人不见了。

  傍晚,符渊来接安稚,两个人一下山,安稚就开始跟他算账。

  “符渊,你上次说,‘娑婆盒也是我做的’就是开盒子的提示,可是开盒子用的数字明明是领盒子的弟子心中最重要的数字,和你的提示根本没有关系,你是在耍我玩吗?”

  符渊挑挑眉,“我怎么知道兰盏会设什么数字开盒子?”

  安稚:“……”

  符渊继续说:“但是娑婆盒是我做的,有一组数字能开所有的娑婆盒,你只要猜到了,不就能打开盒子了?”

  所以他等于是在告诉她娑婆盒的管理员密码?

  会不会也是九九八?下次有机会可以找别的盒子试一试。

  符渊脸上露出点委屈,“我哪有骗你。”

  两人一起吃过晚饭,符渊就不见人影,安稚一个人用青翳镜做作业。

  查资料时,安稚无意中瞥见网上又有天坑的新闻,说是西南的一条国道上突然出现一个圆形的大坑,好在出事时是半夜,路上车少,并没有人员伤亡。

  图片上的天坑是个形状规整的圆形,黑洞洞的深不见底。

  安稚又搜了一遍,终于找到她想要找的东西——附近的居民说,大概是在半夜一点的时候,听见惊天动地的轰隆一声。

  又是半夜一点。

  不知道新的天坑和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关系。

  安稚很想把这件事告诉符渊,可是一直到睡觉,符渊都没回来。

  安稚就睡得不太踏实。

  睡到半夜,一阵细微的声响,好像扑扑簌簌落雪的声音,安稚猛地睁开眼睛。

  眼前有一双微眯着的眼睛,离得太近,近到不对眼就几乎看不清。

  一声尖叫正要冲口而出时,安稚突然看清是谁。

  “符渊?”

  真的是符渊,只不过他今天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。

  安稚生平头一次,从别人眼中看到了隐隐杀气。

  符渊没有出声,下一秒,就粗暴地掀开她的被子,伸手一抄,抱住她的腰,往起一拎,把她从床上拎了起来。

  他单手捞着她的腰,把她夹在身侧,转身就走。

  安稚凌乱了。

  哪有这么抱人的?拎猫才是这么拎的吧?

  而且安稚这时才发现,他竟然穿了一身红,外袍是暗红色的,好像凝固的血,里袍鲜红,颜色醒目而刺眼。

  所以他今晚不要他的莫兰迪色了?

  符渊面无表情地夹着她下了楼,用手指点了一下云碟那边。

  一只云碟乖乖地飞过来,符渊踏了上去。

  他没说话,云碟也知道他要去哪,红光一闪,四周的景物已经变了。

  这是一座浮空岛,和七凉山一样,上面山峦起伏,不过并不冷,山上没有积雪,也没有任何建筑。

  “符渊?这是什么地方?”

  符渊仍然不出声,驱动云碟在山脉中穿梭,长发和衣摆在夜风中飘扬。

  转眼就到了目的地,是一个山洞。

  符渊下了云碟,夹着安稚进了山洞,随便挥挥手,山洞的石门就无声无息地关上了。

  洞里也点着月魄珠,光却调得很暗,给四周嶙峋的怪石投下重重黑影,像是潜伏在暗处的鬼怪。

  安稚适应了昏暗的光线,看清楚里面的情形,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
  山洞的四壁上挂着不少人,每个人都像被半透明发着微光的蚕茧包住一样,紧紧地裹着,固定在石壁上。

  透过光茧隐约能看出,男女老少都有,全都没露兽形,不知道是什么妖。

  那些人有的在拼命挣扎,有的一动不动,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。

  安稚莫名其妙:符渊是只猫,又不是蜘蛛精,这是玩的哪一出?

  “符渊,这些人是怎么回事?”安稚问。

  符渊没理她,夹着她走到山洞正中,那里有个大而厚的蒲团,旁边放着一个会发光的黑色圆球,地上还有个红光勾勒的圆形符阵,正在缓缓地转动。

  符渊把安稚放在蒲团上,摆娃娃一样摆好。

  他正在满意地打量安稚时,洞壁上的一个光茧破了。

  里面装着一个男人,男人的上半身摆脱了光茧的束缚,撕掉脸上残留的光茧,拼命尖叫:“救命啊——”

  声音在山洞中回荡,格外刺耳。

  “好吵。”

  符渊连看都没看那边一眼,随便抬了抬手指。

  一道光射过去,男人化成一股青烟,袅袅地消失了。

  安稚彻底呆掉。

  他刚刚是在杀人……吗?

  符渊仍然在看着安稚,稍稍偏着头,黑发垂落在肩膀上,显得肤色异常苍白,唇色红得异样。

  “怎么了?怕了?”他轻声问。

  这太不像平时的符渊了,并不是安稚认识的那只聪敏体贴的大猫。

  安稚心念电转:该不会这就是传说中升级时的走火入魔吧?那岩壁上的人呢?难道都是他特意抓来杀着玩的?

  符渊看了她一会儿,忽然笑了,在她身边坐下来。

  他倾身靠近她,长发垂落在她的肩膀上,在她耳边说:“想不想我杀人给你看?你喜欢什么杀法?”

  声音很轻,却让安稚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。

  “喜欢火烧吗?”

  符渊抬手点了点一个方向,洞壁上挂着的一个光茧忽然烧起来了,腾起明亮的火焰,滚起黑烟,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来,片刻功夫,就烧得干干净净。

  “好玩么?”符渊问。

  安稚没出声。

  她看出了毛病。

  山洞不大,他在用火烧人,却完全感觉不到火焰灼烧的热浪,也根本没有任何气味。

  安稚从蒲团上站起来,走到石壁边,伸手摸了摸最低的一个光茧。

  手指竟然穿透了光茧。

  没有实体,光茧更像是一个超级逼真的三d投影,绝妙的是,还能跟符渊发出来的真实招数互动。

  还没摸第二下,一条胳膊就从背后伸过来,搂住安稚的腰。

  符渊就像拎猫一样,又把她拎起来了,拎回中间的蒲团上,重新摆好。

  “乖。不要乱跑。”他蹙了蹙眉,好像不太高兴。

  “你把我放在这干什么?”安稚问。

  符渊好像很努力地思索了一下,“你是我的宠物,要坐在这里,帮我从十一阶的六层升到七层。”

  看来他还真的是在升级。

  安稚突然意识到,眼前这个大魔王虽然吓人,但是脑子好像有点秀逗。

  “那你要那些人干什么?”安稚指指周围的光茧。

  “杀着玩,杀一杀,心里就舒服一点。”

  符渊说的像是实话。

  “你不喜欢这样的?那我们换种玩法。”

  符渊转了转蒲团旁边的圆球,光茧们瞬间消失无踪,圆球咔哒一声,石壁上又有别的东西出现了,这次是不少人被绳索倒吊着。

  安稚毫不犹豫地跑过去摸了摸,果然,还是没有实体,都是虚影。

  不过又被符渊拖回蒲团上。

  安稚已经懂了,圆球好像一个裸眼vr,做出幻象给符渊杀着玩,就好比上班被甲方虐了之后,下班进游戏打丧尸出气。

  能想出这种主意的,十有就是符渊自己。

  大概是怕升级发疯时,真的跑到外面去胡乱杀人。

  安稚伸手扳了扳圆球,幻象又跟着变了,石壁上多出粗壮的藤蔓,不少人被藤蔓缠着,举到空中,正在抵死挣扎。

  安稚换了一圈,最后一档大概是off档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

  幻象先放一边,问题是,该怎么才能把这只脑抽了的猫变回一只正常猫?

  安稚很担心,忧愁地望着符渊。

  最好能找别人来帮忙,可惜山洞的石门关着,出不去。

  符渊对她乱转圆球没有任何意见,只眯着眼睛看着她,“你现在好像又不怕我了?”

  他对安稚的情绪变化还挺敏感。

  “怕,很怕,非常怕。”安稚边发愁,边随口应付他。

  口气太没诚意,符渊听出来了。

  他挪走安稚手里的圆球,幽幽地说:“戮魂不听话的时候,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付它的?”

  戮魂?

  戮魂是哪位?

  安稚想了一下,才想起来,是那块被他当成宠物每天洗澡的石头。

  “我上次从十一阶的五层升六层的时候,它就不太乖,于是我就……”符渊靠近安稚,在她耳边阴森森地说,“……把它从云碟上扔下去了。”

  他的语调吓人,然而安稚并不能感受到恐怖。

  他把一块石头扔下去了,所以呢?

  “在幽冥之地上砸了个坑吗?”安稚问。

  符渊一脸“你怎么知道”的表情。

  “戮魂都没裂?”

  符渊摇摇头。

  那块石头还是挺结实的。

  “从那以后它就乖得多了,所以……”符渊偏偏头,审视安稚,“……我在想,可以也把你扔下去试试看。”

  这次安稚终于能感受到恐怖了。

  “我乖。我特别乖,比戮魂乖多了。”安稚急忙表态。

  “我可不相信你。坐着别动。”符渊站了起来,往山洞更里面走。

  不动的是傻瓜。

  安稚看见他走,立刻爬起来,跑到山洞门口。

  他疯成这样,最好能找人来帮忙。

  坐云碟瞬间就能去七凉山打个来回,南沉虽然天天和大猫互怼,但是明显和他是好朋友,又是专家,把他叫来,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办。

  然而石门关着,符渊刚刚挥挥手就关了门,开门估计也要用法力。

  功夫用时方恨少,安稚绝望地在门边摸索,想找找有没有什么手动的机关。身后忽然有动静。

  符渊出来了。他看见蒲团上没人,露出纳闷的表情。

  好像在说:我吱吱呢?我刚放在这儿那么大一个吱吱呢??

  吱吱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,坚决不吭气。

  然而没用。

  符渊像长着透视眼一样,扫视了一圈,就径直往安稚这边走过来。

  他墨黑的长发和血色的衣摆无风自动,眼角一片艳红,好像邪魔附体。

  他绕到石头后面,一伸手,又用捞猫的手势把安稚拦腰捞起来了。

  他拎着安稚,冷着脸,这次没回蒲团那边,而是一挥手。石门无声无息地向旁边滑开。

  “云碟。”他抬手召唤。

  安稚吓得在空中扭回身一把抱住他的腰,抱得死死的。

  “不要扔我,我保证乖,宇宙无敌超级乖。”

  他现在脑抽,说不准还真能干得出从天上往下扔人的事来,安稚可没有戮魂高空无伞裸跳的本事。

  符渊低头看看八爪鱼一样死死扒在他身上的安稚,慢悠悠地问:“你打算怎么乖?”

  “呃……”安稚并不知道。

  符渊无可奈何,用数学老师一种题型讲了八千次后全班还是没人做对的语气说:“你只要给我乖乖坐在蒲团上,不许乱跑。”

  早说嘛。

  这次符渊重新把安稚摆在蒲团上时,安稚像个端庄的布娃娃一样,老老实实没有乱动。

  符渊终于满意了,紧靠着安稚,在她旁边跏趺而坐,闭上了眼睛。

  两个人紧紧挨着,安稚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高得异乎寻常,透过薄薄的衣服传过来。

  他好像是在继续用功。说不定再努努力,升了级,正常的符渊就回来了。

  安稚只能等着,别无他法,也不敢出声吵到他。

  无事可做,安稚靠着他坐着,渐渐开始犯困。

  这会儿正是半夜睡得最香的时间,偏偏被他拉起来参观他发疯,而且他像个火炉一样,靠着特别舒服,特别暖和。

  安稚也闭上眼睛,一会儿就恍恍惚惚,向前猛地一栽。

  一条胳膊立刻揽住安稚。

  安稚睁开眼,符渊正在距离她几公分的地方看着她。

  他非但没有好转,感觉好像更不对劲了,胳膊烫得惊人,连眼角都烧成红的,盯着安稚不动,也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。

  “符渊?”安稚小声叫他。

  他不回答,只死死盯着安稚。

  他浑身都热得像一块烧着了的炭,温度逼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
  好像觉得太热,他腾出一只手扯开领口,露出胸前一大片胸膛,光洁的皮肤被月魄珠映出柔和的光泽。

  他他他该不会是想……

  果然,符渊伸手轻轻一带,安稚忽然天旋地转。

  被他压在地上。

  他低着头,撑在她上面,死死地用手按住她的胳膊,盯了她一会儿,俯下身。

  他用半裸的胸膛贴下来,烫人的薄唇贴着安稚的头顶往下滑,落到安稚耳边。

  炽热的呼吸就在安稚耳侧,他的嘴唇软而烫,贴上她的脸颊。

  他这是在亲她吗?

  安稚整颗心都提了起来,在他怀里挣扎,“符渊,你醒一醒,我可不是什么妖女!”

  符渊没理会她的反抗,仍然按着她,嘴唇移到和她的嘴唇很近的地方。

  两人鼻尖几乎抵着鼻尖。

  然后他嗅了嗅。

  安稚:?

  好像闻到了想要的味道,符渊一脸满意,拉开一点距离,然后抬起一只手,放在安稚的头上。

  “吱吱。”他轻声叫她。

  他的手掌抚上安稚的头顶,摸了摸。

  这动作安稚太熟悉了——百分百就是她平时撸猫的动作。

  果然,符渊的手向前滑下来一点,特别用大拇指捋了捋安稚的脑门。

  安稚琢磨,如果是撸猫的话,接下来他应该……

  果然,符渊的手继续往下,挑起她的下巴,用指尖温柔地挠了挠她的脖子。

  僵直。

  安稚:被一只猫rua了。

  符渊深深地吁出口气,表情满足得就像平时安稚撸到猫了一样。

  他坐了起来,却没放开她,连带着把她拉起来,紧紧抱在怀里。

  “别动。”他说,然后闭上眼睛,又开始用功了。

  安稚:“……”

  这个把她当猫撸的男人太可怕了。

  他的胸膛宽厚,像个电热毯一样裹着安稚,裹得实在太舒服,安稚又开始犯迷糊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轰隆一声巨响。

  安稚在他怀里努力扭过头,看见身后一块巨大的山石像被炸了一样,碎成齑粉。

  始作俑者也睁开眼睛了,这次连眼白都彻底变成血红。

  他又不对劲了。

  他放开安稚,抬起手。

  又是一声巨响,这次石壁被他炸得爆裂开,一块块碎石滚落下来,到处都是纷飞的石屑。

  大魔王疯了就开山凿岩。

  让他这么乱炸下去,山洞说不定要塌方,两个人一起倒霉。

  会生成幻象的圆球就在旁边,安稚在纷飞的炮火和石屑中爬向圆球,用力一扭。

  洞壁上的光茧又出现了,无数人在茧中苦苦挣扎。

  符渊好像杀神附体,一种无形的力量激射而出,一洞人同时化成了血雾。

  漫天血雾纷纷而下,虽然没有味道,安稚却仿佛能闻到血腥,安稚顾不上这个,趴着再扭一档圆球。

  倒吊的人又出现了,也只出现了几秒,就被符渊全灭。

  安稚不等血雾消失,就拧了下一档,把吊在藤蔓上的人弄出来给他杀。

  等重新转回光茧那一档时,刚刚被符渊炸成渣的人们又重新出现了。

  安稚就像不停地给符渊刷怪一样,抓着圆球转个不停。

  过了好半天,符渊杀怪的速度慢下来了,他垂下头,双手撑在腿上,胸膛剧烈地起伏。

  “你好一点了吗?”安稚试探着问。

  符渊不答,突然抬起头,眼中杀气四溢,目光凌厉如刀,吓得安稚一哆嗦。

  这样的符渊不好玩,宁愿要刚才那个抱着她把她当猫撸的。

  就算隔着一段距离,安稚都能看出他全身都在发抖,连长长的睫毛都在跟着打颤。

  他闭了闭眼睛,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吼声。

  好像困兽在哀嚎。

  突然,符渊不见了。

  出现在原地的也并不是看熟了的掸子形态。

  他变成了一只大猫,比安稚还高,比安稚见过的最大的老虎还大了不少。

  仍然是一身浅灰色带黑纹的毛,姿态矫健,脚爪上刀锋一样的爪尖隐隐可见,一看就能轻易置人于死地。

  只是尾巴极粗,眼睛蓝到极致,仍然能看出是掸子。

  安稚现在知道,他们的兽形能随心地变大变小,倒是不太惊讶。只是别人难受的时候都变成幼崽,他难受的时候,不知为什么,居然变出这么大一只猫出来。

  “掸子?”安稚轻声叫他。

  符渊低垂着头,喉咙里继续发出“呜呜”的吼声。

  这声音意味着威胁和防备,但是凭借多年撸猫的经验,安稚却从里面听出了深深的无助和恐惧。

  虽然他大,他长着能轻易撕碎人的利爪,但是他是掸子,长了一身毛。

  安稚不怕任何毛茸茸的东西,尤其是猫,尤其是掸子,体型多大都不怕。

  安稚试探地向他走过去,放柔声音,“你不舒服吗?”

  符渊不回答。

  安稚对猫有无穷无尽的耐心,一点点靠近,试探地伸出手。

  在手指碰到他的一瞬间,他明显地抖了一下,不过并没有躲开。

  他头上的毛又软又茸,手感奇好。

  安稚受到鼓舞,想认真捋捋他的脑门。

  大猫却突然低吼了一声,对着安稚呲了呲牙。

  行,不摸就不摸。

  安稚想收回手,符渊却盯着她,把头主动往前凑了凑。

  这猫别扭得要命,安稚终于弄懂他的意思了:不能摸,但是可以用手指尖这样碰。

  安稚用一根手指头抵住大猫的额头,好像在练一指禅。

  大猫盯着她,一人一猫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不动。

  就在安稚的胳膊快举酸了的时候,忽然发现他渐渐地不抖了。

  又不知过了多久,符渊终于闭了闭眼睛,卧了下来,把头放在地上。

  安稚也跟着坐下,继续用一根手指头戳着他的脑门。

  一指禅了很久很久,久到安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。

  安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。

  四周天寒地冻,全是积雪,冷得受不了。

 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幼猫,比小橘还小一些,路都走不太稳的那种,一身细软的茸毛,灰底黑纹,和掸子的花色一样。

  她摇摇晃晃地努力跟着妈妈。

  妈妈是只大猫,通体纯黑,看起来却很虚弱,好像受了重伤,走路一瘸一拐的。

  除了妈妈和她,还有另一只小黑猫,和她这个小身体一样大,但是毛色和妈妈一样,全身乌黑得像炭,只有一双琥珀黄的眼睛闪闪发光。

  安稚直觉地知道,那是哥哥。

  妈妈带着他们俩悄悄穿过盖着积雪的荒地,好像在到处觅食。

  似乎很久没吃过东西了,安稚饿得难受,一直对着妈妈喵喵叫,不过妈妈只偶尔回一下头。

  妈妈的喉咙似乎受伤了,只能无声地张张嘴,好像在鼓励她继续走。

  妈妈一直在带着他们努力往前。

  走着走着,安稚觉得自己闻到了香喷喷的鱼味。

  乱石堆里有个铁笼子,里面摆着一条鱼,虽然很小,只有一寸多长,饿的时候看却是无上美味。

  这是一个明显的陷阱。

  安稚心知肚明,可她的小身体却凑到笼子边,使劲嗅了嗅鱼腥。

  小黑猫也过来了,用脑门蹭了蹭她,好像在说:“你等着,我进去拿。”

  安稚努力想喊出来:“别进去!那是个陷阱啊!”

  可是梦中的身体却不受控制,一动不动,眼睁睁地看见哥哥试探着进了笼子。

  刚碰到鱼,笼门啪地一声关了。

  两只小猫受到惊吓,一起朝前面妈妈的方向嚎叫,发出的却是颤巍巍的奶音。

  妈妈瘸着腿狂奔回来,看清是怎么回事,对着笼门的机关又抓又咬。

  然而猫爪不是人手,没那么灵巧,一时半会弄不开。

  安稚也跟着抓笼子,抓着抓着,忽然觉得身后有人。

  一个绳圈套在妈妈的脖子上,妈妈被人拎了起来,扔进一个袋子里。

  安稚吓得呆在原地,听见妈妈在袋子里使劲嘶哑地叫,却只有一点信信的声音。

  安稚还是听明白了,她努力想喊出来:“跑啊!快跑啊!”

  可是动不了。

  脖子也被人拎起来了,安稚也被丢进袋子。

  妈妈拼命抓挠这袋子,安稚也跟着拼命抓挠袋子。

  袋子做得太结实,好半天也没挠出洞来,而且晃晃悠悠的,晃了好久,才终于停下来。

  安稚又被拎出来了。

  这是个仓库一样的房间,光秃秃的水泥地面,安稚一眼就看见,旁边有个架子,上面架着个手机,好像打算拍什么东西。

  一个年轻男人把安稚塞进另一个笼子里。

  然后捞起妈妈。

  画面混乱起来,安稚看不清了,只知道到处都是血腥味,安稚本能地和她的那个小身体一样,拼命地抓挠着,哭嚎着,哭到嗓子哑到彻底发不出声音。

  这梦太可怕了,一定要醒过来。

  安稚努力挣扎,可是好像被压住一样,怎么动都动不了。

  不知挣扎了多久,恍惚中,有人摸了摸她的头顶。

  限制住安稚的压力突然消失了。

  噩梦褪去,安稚睁开眼睛。

  眼前竟然是明亮的阳光。

  昨晚符渊发疯,炸塌的洞穴一角露出一个大洞,旭日明亮的阳光毫不含糊地顺着破洞照了进来,洒落在安稚身上。

  符渊就坐在旁边,看见她醒了,温声问:“梦到什么了?你一直在哭。”

  在早晨的阳光下,他看起来清爽英俊,无比正常。

  安稚大大地松了一口气。

  “我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。”安稚顾不上梦的事,先仔细看符渊,“你没事了?”

  符渊对她微笑了一下,“没事了。幸好有你,我刚刚顺利升到了七层。”

  昨晚都疯成那样了,还叫“顺利”,那不顺利得是什么样?

  符渊好像能读懂她在想什么。

  “十一阶的每一层都很凶险,昨晚还算是顺利。”

  安稚好奇,“既然那么凶险,你为什么非要升到十二阶呢?不是已经很厉害了吗?”

  安稚认真看过书,大梵天功修到圆满之后,基本就是神。

  可是当神哪有那么容易,从十一阶到十二阶的九层,每层都能轻易要了人命。

  符渊是玄苍王,什么都有了,功夫更是独步天下,安稚不太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冒这种一不小心就失去一切的风险。

  也许这就是高富帅的终极精神追求?

  “修到第十二阶,就有神的能力,”符渊说,“我就可以做一件我一直想做的事。”

  他没说是什么事,站了起来,伸手拉起安稚。

  “回去吧,一会儿你要上网课了。”

  结果网课又悲催了。

  昨晚折腾得太晚,安稚硬撑了一会儿,就昏睡过去了。

  符渊一直等到下课,才把她叫醒,体贴地帮她签了到,交了作业,该搞定的全都搞定。

  还帮她记了课堂笔记,密密麻麻几页小楷,条理分明。

  反正安稚是头一次看见有人用毛笔写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,还挺好看。

  下午去七凉山时,安稚特别换上了那件水红的衣服。

  要继续破解娑婆盒,当然要带上妖妖灵。

  果然,今天一到七凉山,兰盏就让大家继续跟娑婆盒较劲。

  昨天有人进过娑婆盒了,知道里面是什么样,关于娑婆盒的传言在七凉山发酵了一晚上,现在已经相当夸张。

  每一组弟子都在低声议论。

  “你最怕什么?”

  “怕……怕我娘?”

  “跟你说,”问话的人神秘兮兮地说,“你在里面会遇到一千个你娘!”

  安稚:呃……

  安稚:那他爹估计会挺开心的——或者挺不开心的。

  熊七回头跟人家搭话:“我最怕我奶奶讲的故事里的七头蛇,所以今天能见到一个活的了?”

  他双眼发光,搓了搓手,感觉还有点小兴奋。

  安稚倒是觉得,在娑婆盒的第一关里,并不是怕蜘蛛就会遇到蜘蛛,怕鬼就会遇到鬼。

  那是最浅表的直觉的恐惧,就像一层冰,鼓起勇气轻轻一敲就碎了。

  如果真那么简单的话,其实没什么可怕的。

  娑婆盒照见的是心魔。

  它能找到隐藏在人心底深处的焦虑和纠结,不安和恐慌。

  兰盏交代完,直接到安稚他们这组这里。

  “你们今天要过第二关,这关里,你们几个是在一起的。”

  他大概说了一下,总结起来就是,第二关的关卡是南沉设计的,但是只有一个基本的框架,框架里加的肉,是由安稚他们几个人心中所想而生。

  所以里面的情况复杂多变,究竟会发生什么,谁都说不好。

  “你们带着这个。”兰盏拿出一张纸,递给安稚。

  是张白纸,上面什么都没有。

  兰盏给了纸,却不解释是什么,只继续说:“今天要进娑婆盒的人太多,我看不过来,所以会让一个师兄跟你们一起进去,如果你们实在过不了关,他会负责带你们出来。”

  居然有专属监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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