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第 27 章
所有人返回到节目组的演播大楼时,已经快凌晨十二点。
除了谭识亦之外的其他几个玩家淘汰的时间差不多，所以他们没有直接离开。都留在了大厅等着最后一个玩家温以遥。
温以遥此时刚卸下身上的传感器，觉得有些累。
工作人员在帮他取设备的时候说：“你今天表现得好棒,都上热搜了。”
温以遥冲他笑了笑，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惊喜。
其实在游戏结束的那一刻,他就对今天的直播结果有所猜测。
温以遥就算看不到弹幕，也知道最后的反转会成为一个话题,观众一定会惊讶于他的精湛演技。
他对此很有自信——
在曾经那么多穿书世界里,他靠着演什么像什么骗过了多少主角配角，更何况这种程度的小剧本,完全信手拈来，观众被他唬到也是正常的。
然而，他并不知道,自己上热搜的姿势和他想的不太一样,热搜上讨论的最多的是：
温以遥你没有心
神演技双反转,61cp或成最大赢家
《无时限生》是个恋综
全网都在磕一对已经be的cp，大家都沉浸在最后温以遥背叛陆尽洲的画面中。
【呜呜呜11你没有心，6哥被你推开的那一瞬间是真的有伤到】
【显然就是节目组故意安排的，知道w11是陆的粉丝，就给了他们一个相爱相杀的剧本,让w11在偶像和输赢之间为难——】
【他有为难吗？笑死，w11根本就是一个杀疯了的状态吧，我打赌他最后一句“我赢了”绝对不是演的，是真·高兴啊】
【我有截到6被1推开的那一秒镜头，[视频截取gif]看看6的眼神,确定这不是真的动情了吗？】
【磕cp就磕cp,不要代真人。陆尽洲本来就很会演,这种剧本对他来说又不难。】
【只能说影帝不愧是影帝，他看w11的眼神太绝了。就是说，陆尽洲为什么从来不接爱情片啊？眼神明明超级会拉丝的。】
因为整个录制过程相当真实，而嘉宾给出的真实反应也很精彩，所以直播一结束，观众都在大呼不过瘾，催促第二期赶紧开播。
而其中，大家对于温以遥的期待非常高。
除了因为他入戏最真，演得最好，闯关最快，还因为大家想要再磕一点61cp的糖。
温以遥对此一无所知。
……
休息室里的其他嘉宾现在已经缓过神来了，他们抱着手机看今天的回放，才意识到，其实这场游戏本身并不复杂。
中途的各种密室闯关，只是看起来恐怖，但其实通关方式很简单。而他们觉得漫长的一晚，其实最终通关时长没超过4小时。
这第一期《无时限生》的主要目的，只是为了展示一下联合传媒搞出来的新技术。让直播间前前后后几十亿观众，了解全息无限流真人秀的玩法。
在等温以遥回来的过程中，裴戚和其他人一起回看直播。
他一直在等自己有没有拿得出手的精彩瞬间，结果三倍速放完直播，都只看到自己吓得在地上爬，或者跳到大e身上。
还有躲在温以遥身后的怂包样。
本来还惊魂未定的闻人君笑了起来，说：“你看看人家温以遥，再看看你。”
裴戚通红着脸对他们赌咒发誓：“今天是我没做好准备嘛，下一期我不会再这么容易被吓到了，我会保护你们的，我下次肯定拿mvp！”
闻人君赶紧摆摆手：“不了不了，我不适合这个节目，下一期我不来了。”
裴戚愣了一下：“你不来啦！”
其他几人看上去却很平静，对此也不感到意外。
节目组和嘉宾们签订的不是常驻，双方都有更多的选择空间。
参与第一期的这几个嘉宾，谁都没有玩过这枚逼真的全息游戏，除了其中的恐怖元素之外，最重要的就是他们会被直播出去。
自己最真实的反应是没有办法藏的，一次两次还好，久了说不定就会暴露出什么。
前车之鉴就是谭识亦。
比他们早一步淘汰的谭识亦，在一个小时前已经明确表示要退出《无时限生》。
视帝谭识亦在参加这个真人秀以前，一直立的都是冷静睿智高智商学霸人设。
毕竟有博士学位在身，加上公司多年以来的精心打造，谭识亦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很好。
可今天这一期节目，在短短时间内就为他带来了包括但不限于“强势”“自以为是”“有智商没情商”“自私”等骂名。
他淘汰之后取下传感器，回到休息室，本来心情就很糟糕，结果打开微博还看到很多人给他留言：
【谭哥，你还是好好演戏吧，不要把自己真实的一面给我们看了】
【十亿叔，我是你的小粉丝，一个善意的建议：叔以后还是去录播综艺的好……在危险时刻牺牲队友的做法真的不讨喜，尤其是组队闯关，本来就考验配合，你在关键时刻把队友换过来当替死鬼，不仅无法凸显你本身的智慧，反而让人感觉叔很自私。这样容易招黑，叔考虑一下。】
谭识亦在娱乐圈被人捧惯了，他很少被人这样教着做事，那一瞬间就觉得情绪上头，在节目组的后台休息室发了很大的火。
离开前，正好直播画面放到了温以遥反转大胜利。
谭识亦指着手机对导演组说：“你们故意给他这种出彩的剧本，把我们其他人当傻子是吗？让我来给一个没名没姓的小鲜肉当陪跑，真有你们的。”
导演组也是百口莫辩。
策划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不同的剧本，其实严格来说，温以遥的剧本不是最出彩的。
他虽然是卧底，但前期身份非常平庸，甚至没有技能。温以遥的所有反转，都是因为他能全程不引人注意地触发各种各样的信息点。
而与此同时，他们每个玩家其实都有自己隐藏的任务线。
比如身为侦探的谭识亦，如果在地牢的时候他能够先一步触发神秘人的对话，他就能开启隐藏剧情。
但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把这些信息放心上，也就错过了自己剧本出彩的地方。
可谭识亦不听，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，不仅不愿意听导演组的解释，还一心把自己在直播中所有不好的表现，都归责于没有拿到一个好剧本。
发泄完怒火，谭识亦就宣布退出《无时限生》。
还发了一条微博，暗指节目组在捧温以遥。
《无时限生》的导演组并没有因为谭识亦发火就怕了他，看他要走，不劝不拦。
八个嘉宾，除了陆尽洲是节目组费劲巴拉求来的，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是抱着目的，要从节目中或许热度。
说到底，有联合传媒在背后撑着，走了一个谭识亦还能再来十个谭识亦。
他们不怕谭识亦撂挑子，相反，这一期节目结束，导演组最看重的，除了陆尽洲，就是温以遥。
在开播以前，谁都没想到今天直播的人气峰值顶点是温以遥带来的。
虽然他和其他人比起来，在人气或背景方面或多或少弱势，但最终呈现的节目效果却是一顶一的好。
现在全世界观众都在激烈讨论着《无时限生》这个节目，以及温以遥在节目中的表现。
导演组自然也很开心。
因为温以遥是所有嘉宾里，费用最低，最省事的。如果能够让他成为常驻，大家都很满意。
这会儿温以遥已经随便找了个地方换下满身是汗的衣服，走到了休息室门口。
“辛苦了。”总导演和他打招呼，还替他开门，看上去亲切无比，“其他人都在等你，去和他们聊聊吧。”
温以遥本来是想跟导演说自己有点累了，想先离开，结果听到别人都在等他，也不好推脱，只能走了进去。
人才刚冒了个头，霎时间就被休息室里的其他人一拥而上。
“你可算回来了！”
温以遥被众人围在当中，怔愣了好一会儿。
他本来以为，自己是卧底的事情揭露后，大家肯定都会气他是个背叛者。
没想到大家心情都很好，还冲着他比大拇指。
“你最后扯项链那一下，太牛了！”闻人君显得非常激动。
他们当中，除了萧未晚，其他人都是被陆尽洲“杀”掉的，但他们又惹不起陆尽洲，只能自认倒霉。
总不敢跑去指着陆尽洲的鼻子说：好家伙你演我。
现在最后的大赢家温以遥回来了，他们不仅没有身为输家的难过，反而觉得温以遥替他们报了仇。
只有萧未晚佯装生气地骂了句：“臭小子！”
她和温以遥在最后一段游戏里有“过命”的交情，而且又是被温以遥杀死的，所以态度更为激奋，笑着要去捏温以遥的脸：“你把姐姐骗得好惨！”
温以遥躲了躲，没让她碰到，赔笑说：“是剧本的锅。”
裴戚看萧未晚开了个头，于是他很受鼓舞，拳头一握，捶在温以遥肩上，道：“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！”
虽然没怎么用力，但还是把瘦削的温以遥捶得东倒西歪。
大e甚至给温以遥起了个新名字，说：“，你真厉害，小小个子，大大能量。”
温以遥：“……”
他很想反驳小小个子的说法，但面对大e一米九几的身高，也只能认了。
闻人君也道：“你都不知道最后一刻反转的时候，我们多激动。虽然大家都输了，但没关系，能看到陆尽洲吃瘪也挺有意思——”
刚说完这么句话，所有人热情的讨论声戛然而止。
闻人君的笑容僵在嘴上，随即咽了咽口水。
她知道她说错话了。
她居然敢拿陆尽洲开涮。
萧未晚替她往旁边的独立休息室看去，那里门还紧闭着，陆尽洲不知道听没听见。
“今天都辛苦了，各位！节目组为大家准备了宵夜，如果不着急走的话，可以一起过去用餐。以及，如果有人觉得身体不舒服，请立即告知我们，节目组有专门的医务人员，可以帮忙做检查。其他工作上的事，咱们明天再说。”
导演组的工作人员走过来，给嘉宾们递去水和毛巾，说完以后，目光幽幽看向某间休息室。
虽然陆尽洲今天在直播里表现得很惊艳，和所有人都有互动，但以闻人君为首的大家都清楚一件事：影帝在戏里戏外是两个人。
脱离角色的陆尽洲，根本没有耐心应付他们任何人。
工作人员小声商量了着：
“陆哥应该在等司机，不会和我们吃饭的，还是别去了。”
“我也觉得算了，有什么事明天和他的经纪人聊。”
最终，没有人敢去敲门。
经过这一晚的奔波，几个嘉宾的关系都熟络了不少，去吃夜宵的路上大家有说有笑。
直到进了电梯，才有人问了句：“噫，温以遥呢？”
陆尽洲刚挂了风见微的电话。
直播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，风见微想问问他之后的想法，陆尽洲没有给出答复。
他满脑子只有一件事。
他要不要告诉温以遥自己的身份。
这个问题，从很多年前就困扰着陆尽洲。
当他将要完成最后一个任务，回到现实的时候，他仍然没有得到答案。
对陆尽洲而言，温以遥很好，是一个好到他没有办法找出错处的人。他想了他那么多年，念了他那么多年，从无数个世界里追随着他一直到最后。
可对温以遥而言，他却很不好。
在他不是“陆尽洲”的那些年，在他还不想做回好人的那些世界里，他狠毒残暴，杀人如麻，穷凶极恶，嗜血成性。
陆尽洲至今都记得，他第一次见到温以遥的样子。
那时的温以遥，是个软弱笨拙的小道修。
在仙魔大战之际，躲在宗门后山的树林里瑟瑟发抖。
修真界满目疮痍，哀鸿遍野，小道修唯一的活路，就是把他知道的秘密悉数告知魔修，换来最后的生路。
陆尽洲的手下将后山包围，而他本人则闲散慵懒地靠在他那把血债累累的剑上，冷冽地看着一切。
最早开始接触穿书的温以遥，还很抗拒系统，总是不认真听系统的话，也不懂辨别谁是主角，谁是配角，谁又是反派。
初做任务的温以遥软弱，怯懦，善良得有些无能。
而与他相反，黑化的反派所向披靡，连主角都挡不住。
陆尽洲把苍生搅得不得安宁，当着温以遥的面，杀了那么多人。
溅起的血把小道修那张清隽而苍白的脸，染成斑驳的猩红。
事了，反派冷漠地拂衣而去。
只留下那个小小的身影，在血雨腥风中无助地缩成一团。
后来陆尽洲才知道，那是温以遥的第一次任务。
他失败了。
不是因为太笨，而是因为太怕。
他怕陆尽洲。
笃笃。
房门响起，陆尽洲的思绪被打断。
他似有所感地抬头，明明一扇门隔绝着两个人，但他却知道，来的人是谁。
“进。”
门打开的时候，陆尽洲已经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，有关于过往的一切，他都没有表露出来。
“晚上好。”
温以遥站在门口，一手握住把手，一手轻轻捏着衣角，他很有礼貌地冲陆尽洲鞠了一躬。
陆尽洲垂了眸，掩住目光里一切暗涌。
或许这一瞬间的反应才是他的抉择。
陆尽洲不敢让他知道。
如果温以遥因为恐惧他而逃走，陆尽洲没有信心做到给他自由。
“晚上好。”他走近，但却停在一个适度的距离，问，“找我？”
温以遥点点头。
下一刻，他突然掏出了一个本子一支笔，脸上的表情和他在游戏里面对陆尽洲的时候一样，没什么特别，但说出的话却是：
“能给我签个名吗？我是你的粉丝。”
大约过了几秒，陆尽洲忽然笑出了声。
很轻的一声后，伴随着胸膛的起伏，低沉微哑的嗓音响起：“看不出来。”
温以遥的手伸到一半，见陆尽洲没接他的笔，他也不放弃，还很认真地回答：“我真的是。我看过你的每一部作品，家里还贴着你的海报。你最新的电影我刷了三遍，还有，我的画册……那个，你能意会吗？”
温以遥说话的时候没有看陆尽洲。
就像陆尽洲说的，他看不出来是他的粉丝。因为从表情到说话的语气，都太冷静了。
等他说完，陆尽洲不轻不重地抛出个问题：“你看上去不太喜欢我。”
“啊？”
温以遥懵了。
下一秒，他就回想起在游戏里的时候，裴戚似乎问过他这个问题。
——你不喜欢陆尽洲吗？
——也就，还行。
温以遥咬了咬下唇，心想，难道他听见了吗？
可那不是他的真心话。
温以遥想陆尽洲的这个签名想了很多年了，如果因为这个误会，让他错失了一次得到偶像签名的机会，他会不甘心。
于是他鼓起勇气，抬头望着陆尽洲，一字一顿道：“我喜欢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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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谭识亦之外的其他几个玩家淘汰的时间差不多，所以他们没有直接离开。都留在了大厅等着最后一个玩家温以遥。
温以遥此时刚卸下身上的传感器，觉得有些累。
工作人员在帮他取设备的时候说：“你今天表现得好棒,都上热搜了。”
温以遥冲他笑了笑，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惊喜。
其实在游戏结束的那一刻,他就对今天的直播结果有所猜测。
温以遥就算看不到弹幕，也知道最后的反转会成为一个话题,观众一定会惊讶于他的精湛演技。
他对此很有自信——
在曾经那么多穿书世界里,他靠着演什么像什么骗过了多少主角配角，更何况这种程度的小剧本,完全信手拈来，观众被他唬到也是正常的。
然而，他并不知道,自己上热搜的姿势和他想的不太一样,热搜上讨论的最多的是：
温以遥你没有心
神演技双反转,61cp或成最大赢家
《无时限生》是个恋综
全网都在磕一对已经be的cp，大家都沉浸在最后温以遥背叛陆尽洲的画面中。
【呜呜呜11你没有心，6哥被你推开的那一瞬间是真的有伤到】
【显然就是节目组故意安排的，知道w11是陆的粉丝，就给了他们一个相爱相杀的剧本,让w11在偶像和输赢之间为难——】
【他有为难吗？笑死，w11根本就是一个杀疯了的状态吧，我打赌他最后一句“我赢了”绝对不是演的，是真·高兴啊】
【我有截到6被1推开的那一秒镜头，[视频截取gif]看看6的眼神,确定这不是真的动情了吗？】
【磕cp就磕cp,不要代真人。陆尽洲本来就很会演,这种剧本对他来说又不难。】
【只能说影帝不愧是影帝，他看w11的眼神太绝了。就是说，陆尽洲为什么从来不接爱情片啊？眼神明明超级会拉丝的。】
因为整个录制过程相当真实，而嘉宾给出的真实反应也很精彩，所以直播一结束，观众都在大呼不过瘾，催促第二期赶紧开播。
而其中，大家对于温以遥的期待非常高。
除了因为他入戏最真，演得最好，闯关最快，还因为大家想要再磕一点61cp的糖。
温以遥对此一无所知。
……
休息室里的其他嘉宾现在已经缓过神来了，他们抱着手机看今天的回放，才意识到，其实这场游戏本身并不复杂。
中途的各种密室闯关，只是看起来恐怖，但其实通关方式很简单。而他们觉得漫长的一晚，其实最终通关时长没超过4小时。
这第一期《无时限生》的主要目的，只是为了展示一下联合传媒搞出来的新技术。让直播间前前后后几十亿观众，了解全息无限流真人秀的玩法。
在等温以遥回来的过程中，裴戚和其他人一起回看直播。
他一直在等自己有没有拿得出手的精彩瞬间，结果三倍速放完直播，都只看到自己吓得在地上爬，或者跳到大e身上。
还有躲在温以遥身后的怂包样。
本来还惊魂未定的闻人君笑了起来，说：“你看看人家温以遥，再看看你。”
裴戚通红着脸对他们赌咒发誓：“今天是我没做好准备嘛，下一期我不会再这么容易被吓到了，我会保护你们的，我下次肯定拿mvp！”
闻人君赶紧摆摆手：“不了不了，我不适合这个节目，下一期我不来了。”
裴戚愣了一下：“你不来啦！”
其他几人看上去却很平静，对此也不感到意外。
节目组和嘉宾们签订的不是常驻，双方都有更多的选择空间。
参与第一期的这几个嘉宾，谁都没有玩过这枚逼真的全息游戏，除了其中的恐怖元素之外，最重要的就是他们会被直播出去。
自己最真实的反应是没有办法藏的，一次两次还好，久了说不定就会暴露出什么。
前车之鉴就是谭识亦。
比他们早一步淘汰的谭识亦，在一个小时前已经明确表示要退出《无时限生》。
视帝谭识亦在参加这个真人秀以前，一直立的都是冷静睿智高智商学霸人设。
毕竟有博士学位在身，加上公司多年以来的精心打造，谭识亦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很好。
可今天这一期节目，在短短时间内就为他带来了包括但不限于“强势”“自以为是”“有智商没情商”“自私”等骂名。
他淘汰之后取下传感器，回到休息室，本来心情就很糟糕，结果打开微博还看到很多人给他留言：
【谭哥，你还是好好演戏吧，不要把自己真实的一面给我们看了】
【十亿叔，我是你的小粉丝，一个善意的建议：叔以后还是去录播综艺的好……在危险时刻牺牲队友的做法真的不讨喜，尤其是组队闯关，本来就考验配合，你在关键时刻把队友换过来当替死鬼，不仅无法凸显你本身的智慧，反而让人感觉叔很自私。这样容易招黑，叔考虑一下。】
谭识亦在娱乐圈被人捧惯了，他很少被人这样教着做事，那一瞬间就觉得情绪上头，在节目组的后台休息室发了很大的火。
离开前，正好直播画面放到了温以遥反转大胜利。
谭识亦指着手机对导演组说：“你们故意给他这种出彩的剧本，把我们其他人当傻子是吗？让我来给一个没名没姓的小鲜肉当陪跑，真有你们的。”
导演组也是百口莫辩。
策划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不同的剧本，其实严格来说，温以遥的剧本不是最出彩的。
他虽然是卧底，但前期身份非常平庸，甚至没有技能。温以遥的所有反转，都是因为他能全程不引人注意地触发各种各样的信息点。
而与此同时，他们每个玩家其实都有自己隐藏的任务线。
比如身为侦探的谭识亦，如果在地牢的时候他能够先一步触发神秘人的对话，他就能开启隐藏剧情。
但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把这些信息放心上，也就错过了自己剧本出彩的地方。
可谭识亦不听，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，不仅不愿意听导演组的解释，还一心把自己在直播中所有不好的表现，都归责于没有拿到一个好剧本。
发泄完怒火，谭识亦就宣布退出《无时限生》。
还发了一条微博，暗指节目组在捧温以遥。
《无时限生》的导演组并没有因为谭识亦发火就怕了他，看他要走，不劝不拦。
八个嘉宾，除了陆尽洲是节目组费劲巴拉求来的，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是抱着目的，要从节目中或许热度。
说到底，有联合传媒在背后撑着，走了一个谭识亦还能再来十个谭识亦。
他们不怕谭识亦撂挑子，相反，这一期节目结束，导演组最看重的，除了陆尽洲，就是温以遥。
在开播以前，谁都没想到今天直播的人气峰值顶点是温以遥带来的。
虽然他和其他人比起来，在人气或背景方面或多或少弱势，但最终呈现的节目效果却是一顶一的好。
现在全世界观众都在激烈讨论着《无时限生》这个节目，以及温以遥在节目中的表现。
导演组自然也很开心。
因为温以遥是所有嘉宾里，费用最低，最省事的。如果能够让他成为常驻，大家都很满意。
这会儿温以遥已经随便找了个地方换下满身是汗的衣服，走到了休息室门口。
“辛苦了。”总导演和他打招呼，还替他开门，看上去亲切无比，“其他人都在等你，去和他们聊聊吧。”
温以遥本来是想跟导演说自己有点累了，想先离开，结果听到别人都在等他，也不好推脱，只能走了进去。
人才刚冒了个头，霎时间就被休息室里的其他人一拥而上。
“你可算回来了！”
温以遥被众人围在当中，怔愣了好一会儿。
他本来以为，自己是卧底的事情揭露后，大家肯定都会气他是个背叛者。
没想到大家心情都很好，还冲着他比大拇指。
“你最后扯项链那一下，太牛了！”闻人君显得非常激动。
他们当中，除了萧未晚，其他人都是被陆尽洲“杀”掉的，但他们又惹不起陆尽洲，只能自认倒霉。
总不敢跑去指着陆尽洲的鼻子说：好家伙你演我。
现在最后的大赢家温以遥回来了，他们不仅没有身为输家的难过，反而觉得温以遥替他们报了仇。
只有萧未晚佯装生气地骂了句：“臭小子！”
她和温以遥在最后一段游戏里有“过命”的交情，而且又是被温以遥杀死的，所以态度更为激奋，笑着要去捏温以遥的脸：“你把姐姐骗得好惨！”
温以遥躲了躲，没让她碰到，赔笑说：“是剧本的锅。”
裴戚看萧未晚开了个头，于是他很受鼓舞，拳头一握，捶在温以遥肩上，道：“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！”
虽然没怎么用力，但还是把瘦削的温以遥捶得东倒西歪。
大e甚至给温以遥起了个新名字，说：“，你真厉害，小小个子，大大能量。”
温以遥：“……”
他很想反驳小小个子的说法，但面对大e一米九几的身高，也只能认了。
闻人君也道：“你都不知道最后一刻反转的时候，我们多激动。虽然大家都输了，但没关系，能看到陆尽洲吃瘪也挺有意思——”
刚说完这么句话，所有人热情的讨论声戛然而止。
闻人君的笑容僵在嘴上，随即咽了咽口水。
她知道她说错话了。
她居然敢拿陆尽洲开涮。
萧未晚替她往旁边的独立休息室看去，那里门还紧闭着，陆尽洲不知道听没听见。
“今天都辛苦了，各位！节目组为大家准备了宵夜，如果不着急走的话，可以一起过去用餐。以及，如果有人觉得身体不舒服，请立即告知我们，节目组有专门的医务人员，可以帮忙做检查。其他工作上的事，咱们明天再说。”
导演组的工作人员走过来，给嘉宾们递去水和毛巾，说完以后，目光幽幽看向某间休息室。
虽然陆尽洲今天在直播里表现得很惊艳，和所有人都有互动，但以闻人君为首的大家都清楚一件事：影帝在戏里戏外是两个人。
脱离角色的陆尽洲，根本没有耐心应付他们任何人。
工作人员小声商量了着：
“陆哥应该在等司机，不会和我们吃饭的，还是别去了。”
“我也觉得算了，有什么事明天和他的经纪人聊。”
最终，没有人敢去敲门。
经过这一晚的奔波，几个嘉宾的关系都熟络了不少，去吃夜宵的路上大家有说有笑。
直到进了电梯，才有人问了句：“噫，温以遥呢？”
陆尽洲刚挂了风见微的电话。
直播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，风见微想问问他之后的想法，陆尽洲没有给出答复。
他满脑子只有一件事。
他要不要告诉温以遥自己的身份。
这个问题，从很多年前就困扰着陆尽洲。
当他将要完成最后一个任务，回到现实的时候，他仍然没有得到答案。
对陆尽洲而言，温以遥很好，是一个好到他没有办法找出错处的人。他想了他那么多年，念了他那么多年，从无数个世界里追随着他一直到最后。
可对温以遥而言，他却很不好。
在他不是“陆尽洲”的那些年，在他还不想做回好人的那些世界里，他狠毒残暴，杀人如麻，穷凶极恶，嗜血成性。
陆尽洲至今都记得，他第一次见到温以遥的样子。
那时的温以遥，是个软弱笨拙的小道修。
在仙魔大战之际，躲在宗门后山的树林里瑟瑟发抖。
修真界满目疮痍，哀鸿遍野，小道修唯一的活路，就是把他知道的秘密悉数告知魔修，换来最后的生路。
陆尽洲的手下将后山包围，而他本人则闲散慵懒地靠在他那把血债累累的剑上，冷冽地看着一切。
最早开始接触穿书的温以遥，还很抗拒系统，总是不认真听系统的话，也不懂辨别谁是主角，谁是配角，谁又是反派。
初做任务的温以遥软弱，怯懦，善良得有些无能。
而与他相反，黑化的反派所向披靡，连主角都挡不住。
陆尽洲把苍生搅得不得安宁，当着温以遥的面，杀了那么多人。
溅起的血把小道修那张清隽而苍白的脸，染成斑驳的猩红。
事了，反派冷漠地拂衣而去。
只留下那个小小的身影，在血雨腥风中无助地缩成一团。
后来陆尽洲才知道，那是温以遥的第一次任务。
他失败了。
不是因为太笨，而是因为太怕。
他怕陆尽洲。
笃笃。
房门响起，陆尽洲的思绪被打断。
他似有所感地抬头，明明一扇门隔绝着两个人，但他却知道，来的人是谁。
“进。”
门打开的时候，陆尽洲已经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，有关于过往的一切，他都没有表露出来。
“晚上好。”
温以遥站在门口，一手握住把手，一手轻轻捏着衣角，他很有礼貌地冲陆尽洲鞠了一躬。
陆尽洲垂了眸，掩住目光里一切暗涌。
或许这一瞬间的反应才是他的抉择。
陆尽洲不敢让他知道。
如果温以遥因为恐惧他而逃走，陆尽洲没有信心做到给他自由。
“晚上好。”他走近，但却停在一个适度的距离，问，“找我？”
温以遥点点头。
下一刻，他突然掏出了一个本子一支笔，脸上的表情和他在游戏里面对陆尽洲的时候一样，没什么特别，但说出的话却是：
“能给我签个名吗？我是你的粉丝。”
大约过了几秒，陆尽洲忽然笑出了声。
很轻的一声后，伴随着胸膛的起伏，低沉微哑的嗓音响起：“看不出来。”
温以遥的手伸到一半，见陆尽洲没接他的笔，他也不放弃，还很认真地回答：“我真的是。我看过你的每一部作品，家里还贴着你的海报。你最新的电影我刷了三遍，还有，我的画册……那个，你能意会吗？”
温以遥说话的时候没有看陆尽洲。
就像陆尽洲说的，他看不出来是他的粉丝。因为从表情到说话的语气，都太冷静了。
等他说完，陆尽洲不轻不重地抛出个问题：“你看上去不太喜欢我。”
“啊？”
温以遥懵了。
下一秒，他就回想起在游戏里的时候，裴戚似乎问过他这个问题。
——你不喜欢陆尽洲吗？
——也就，还行。
温以遥咬了咬下唇，心想，难道他听见了吗？
可那不是他的真心话。
温以遥想陆尽洲的这个签名想了很多年了，如果因为这个误会，让他错失了一次得到偶像签名的机会，他会不甘心。
于是他鼓起勇气，抬头望着陆尽洲，一字一顿道：“我喜欢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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