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8 山谷
杨大川怒道：“这里谁住谁不住,你们说了可不算,咱们各凭本事儿，要是有人使坏的话,也不要怪我们不讲同村情义！”
“...大川啊，这件事儿好好商量，说不定咱们再找找还能有更好的地方！”许大壮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：“咱们都是平山村的人，没个讲究里外的，咱们再找找，再找找...”
“那就分开找，谁先找到谁安排！”二愣子许良这次也来了,说不让村口的人往洞里住就属他蹦得最欢。
“许良，这山洞是你找的吗？”老山叔很生气，指着他的鼻子骂道：“少他娘的在这儿瞎咧咧，第一个不应该住的就是你！”
老山叔的出口袒护让他们外头的人心里稍微松快了些，不过终究与村里人撕破了脸,他们也是有骨气的，就不信这莽莽的大平山还没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岩洞。
“马的，一群瘪犊子,最好以后都不要求到我们身上！”吕方骂骂咧咧的往前走，手里的棍子一个劲儿的往前挥,瞧着像是要打人一样,嘴上也没停：“塌了一半的洞谁稀罕,顶多也就住五六十户,他们那么多人,就等着发人瘟吧！”
“大川，咱们这是去哪儿啊？”跟村里的人分开了后，他们就闷头跟杨大川走，走的时候话说的硬气，但是他们可是没有多大把握的，而且大雪天的在山里钻，可不是一般的危险！
“老林子，我以前发现的一个地方！”杨大川走在前面，用手上的柴刀和开山棍分开面前重叠蔓延的枝木藤蔓，一路向前。
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，经过一处岩壁缝隙后，大伙儿的眼前豁然开朗，万万没想到这缝隙之后竟然隐藏了一片谷地。
谷地约莫有四五亩大小，一道小溪流弯弯绕绕沿着谷地边沿淙淙而过。溪流对面，是一大片平缓的绿草坪，只不过现在铺满了一层浅浅的雪沫子，空气里充满了冷冽的青草泥土腥味，但这味道不会叫人不适，反倒让大伙儿高兴。
“大川，咋这里瞧着没有外面冷呢？”一道儿来的都是地里的庄户，他们也没觉着这地儿多好看，但如今确实正正舒服的。
“嘿嘿，有一汪热水池子！”杨大川领他们到崖壁上，撩起垂下来的藤蔓，堪堪能一个成年汉子直立起来的岩洞里有一汪冒着热气的水池子，池子不大，瞧着比家里装水的大肚缸子大一点，里面汩汩的冒着水泡，就像正在烧开的沸水一样！
这块隐秘的谷地儿也算是他给自家留的一个退路，自从山下生了海耗子灾后，他就起了心思在山上找安身的地方，就害怕哪天山下的日子过不下去了，山上也能躲一躲，寻了好几年才偶然中撵兔子找到了这一处儿。
“这处儿好是好，但是这有热水池子的岩洞咱们也住不了啊？”谷地儿不大，大伙儿走个一刻钟也能瞧完了，四面合拢的山壁，堪堪能过人的缝隙，一汪冒咕噜水的热池子，除此外就没别的了。
现下一群人都蹲在热水池子边合计：“咱们若是在这地儿落脚，只能在外边平地上搭草棚子了，那么冷的天，也不知咱们能不能挨的过！”
“要我说那也比之前寻摸的山洞强，住外边开阔舒坦挤不了一块儿，而且这里边可没外边冷，要是寻不到其他的好地儿，这里也是能住的！”
虽然杨大川也觉得这里不错，但是刚开始说要上山过冬，他也是没想着这里的，这儿虽然比外边温度要高上一些，可毕竟不比四处能挡风的岩洞窝子强，要不是被陈良那些村里人挤兑，他也没想到往这儿落脚。
不过既然是他领大伙儿来的，有些话还是要说的：“这谷地不大，能住的人不多，就是住上几家，估摸开春还想着种口粮那也是不能了的！”
“大川，你放心吧，咱们也不是那不要脸面的人，他们都开口撵咱们了，咱们也不能上杆子的让他们来这儿住！”吕方一伙人拍胸跺脚的保证：“谁来咱们都不让，这可是关系咱们日后活法的，让了他们也得不到好，咱们必是不干这事儿的！”
“咱们自个儿心里有数就行！”杨大川也没指着他们说道就能做到，不管闹得再僵，毕竟一个村，兄弟父子的，打断骨头还连着筋，只要他们没惹上自家，自个也不会为他们操心太多！
寻到了这么一个谷地，大家心里也有了底气，再往别处找山穴，也没有那么心焦了。现下已是十一月中，山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，人走在地面上能没到小腿肚上，他们在山上走了老半天也没看过这天黑，有人就不由得担心了起来：“这天不会以后都不会黑了吧？时时刻刻都是青天白日的，都分不出早晚了！”
“这天早就不是咱们以往熟悉的了，变成啥样就啥样呗，你还能别的过？”有人感叹道：“咱们以往虽然去的地方不多，可是这乡里邻里也是能四处走的，海耗子上岸以后，咱们就被拘在了村里大院十来年，如今又被海水堵在这山上，也不知要困在山上多久？唉！这日子是越发的难了！”
“我看你就是过得太舒服了，还有空发这牢骚！”杨大川笑骂了一句：“咱们往回走吧，出来这么久了，家里得担心了！”这大冷天的，不止家里担心他们伤心，他们也担心家里是不是得被冻坏！
以后有了着落，大伙儿回程的心思就格外迫切，巴不得早日收拾好把家什搬上山来，好歹谷地里面没有山下冷啊，还有个沸水池子！
一群人埋着头一路往山下赶，地晃又来的时候，大伙儿都猝不及防，一个猛地就骨碌滚到了山下，不过雪地里厚，大伙儿到时没受多大伤，但是地晃紧接着的是雪崩，山上轰隆隆的响，眼瞧着大雪就要倾泻而来。
“跑，赶紧跑，往林子里躲！”他们现下处的是一块儿开阔的地界儿，杨大川反映过来后，一门心思的领着大伙儿就往林子里钻。他们人不多，都聚在一块儿，杨大川一喊，人就愣神了过来，拔腿就往山林子钻。
背后的雪堆轰隆隆的撵，这下子也顾不得雪路不好走了，一个个没命的往外挣，赶着大雪把他们埋下之前正好钻到了林子里，背后的大雪由树林子一挡，势头也减了三分，待他们再往前跑一段路，这雪也就止住了，不过这天荒地野的，一时之间也不知到了哪儿？
“哎呀，我的娘亲啊，上回费这老劲儿还是打野猪的时候了，心都快要蹦出来！”
“呼...呼...”十来个人摊在地上大声喘气，杨大川匀过气儿后问道：“快看看，有没有谁被落下的？”
一群人互相望了望，虽然跑的狼狈，但是幸好全部人都跟上了，只不过现下地面又晃了起来，一时半刻的也不敢出林子，只能在近处打转转。
“这儿我也没来过，大伙儿不要走散了！”杨大川检查了下身上带的东西，背篓扔了，里边的柴刀吃食也没了，怀里还有一根火折子，手里只余一根开山棒，再看看其他人身上的东西，也就多了怀里揣着的一两块饼子，叹气道：“咱们还不知道要在这儿转悠多久，这吃食可得好好合计合计！”
“咱们先找块儿地儿躲着吧，在这儿傻站着也不是事儿！”许林抹了一把被冻僵的脸，定定神继续说道：“走着也不至于太冷，停在这儿三五不着边界儿的咱们心里也慌！”
“往山下走吧，总能走到找到路的！”
“咱们真的能在山上住吗？”经过了这么一遭，有人就提了出来：“这地动瞧着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停，要是三五不时的来一遭，咱们住山上可真犯难了，冬日里要担心雪崩，夏日里得担心落石滑坡，一年四季都不得省心啊！”
“嘿嘿，你想的可真远，我就瞧着能过完这一冬了！”一顿苦走，大伙儿也爱说些话，就有人说：“也不知村里那一拨人咋样，他们人多，指不定就有走散的，这冰天雪地的，回头去寻也是难了！”
“你可真会操心，咱们自个儿都还没落着好呢！”杨大林没好气的说道：“等回到村里再说吧，说不得咱们还落在他们后头，他们早就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往山里挪了！”
不过杨大林这话说的有些岔了，许良那一伙儿人在老山叔的带领下寻到了个能住人的山洞，虽说跟杨大川他们闹翻了，可毕竟有了着落，再往其他地方寻就不太上心，走没过一会儿，就吵嚷嚷着要下山，杨大川他们还在山谷里晃悠时，他们就已经回到了半道上，地动猛地再起，他们也没杨大川狼狈，雪崩赶上他们时势头早就弱了不止多少。
不过人多就容易出岔子，有那胆小的，瞧见雪崩了腿脚就不听使唤，有些则是跑着跑着就不知道躲，一个劲儿的拼脚程。等雪势过了之后，一伙儿人重新聚拢，发现有三个人不见了踪影。
要是许良这环胚带头，估摸他们唏嘘两声就回来了，可老山叔是个认死理的，觉着带了他们出来也要将他们囫囵的带回去，非得带着一群人在雪地里刨，也得亏这几个人命大，被从雪堆里拉出来的时候还有一口心头气儿。
雪越下越大，地底下三五不时的就晃，外边还能传来哗啦哗啦的海水响声，芋哥儿在家里是坐卧不安，时不时的就要掀开布帘子瞧一瞧。
“你消停点儿吧，屋里的这点儿热乎气就被你放跑了！”沈阿嬷没好气的说道，屋里都是雪地沫子，好不容易生了个地炕，芋哥儿这来来回回带起的风就得把火给吹灭了。
“大川出去也忒就了，也不知啥时候回来！”芋哥儿把草帘子放下来，捂的严严实实的，他们这草棚子不用担心透不过气儿。
“放心吧，大川是个有成算的！”沈阿嬷加了吧柴，重新把火给升起来，瞧了瞧现下住的这草棚子，叹了口气：“咱们家正经的青砖大瓦房就这么坏了一大半，以后可得咋整啊！”
“咱家还在一块儿就成了，操心那房子干啥！”芋哥儿丝毫不在意，在他心里最要紧的是这一大家子人，只要人还在，其他的外物以后都是能挣回来的。再说了，以往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，如今还有大川当家，这日子必定不会是差的。166阅读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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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就分开找，谁先找到谁安排！”二愣子许良这次也来了,说不让村口的人往洞里住就属他蹦得最欢。
“许良，这山洞是你找的吗？”老山叔很生气，指着他的鼻子骂道：“少他娘的在这儿瞎咧咧，第一个不应该住的就是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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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马的，一群瘪犊子,最好以后都不要求到我们身上！”吕方骂骂咧咧的往前走，手里的棍子一个劲儿的往前挥,瞧着像是要打人一样,嘴上也没停：“塌了一半的洞谁稀罕,顶多也就住五六十户,他们那么多人,就等着发人瘟吧！”
“大川，咱们这是去哪儿啊？”跟村里的人分开了后，他们就闷头跟杨大川走，走的时候话说的硬气，但是他们可是没有多大把握的，而且大雪天的在山里钻，可不是一般的危险！
“老林子，我以前发现的一个地方！”杨大川走在前面，用手上的柴刀和开山棍分开面前重叠蔓延的枝木藤蔓，一路向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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谷地约莫有四五亩大小，一道小溪流弯弯绕绕沿着谷地边沿淙淙而过。溪流对面，是一大片平缓的绿草坪，只不过现在铺满了一层浅浅的雪沫子，空气里充满了冷冽的青草泥土腥味，但这味道不会叫人不适，反倒让大伙儿高兴。
“大川，咋这里瞧着没有外面冷呢？”一道儿来的都是地里的庄户，他们也没觉着这地儿多好看，但如今确实正正舒服的。
“嘿嘿，有一汪热水池子！”杨大川领他们到崖壁上，撩起垂下来的藤蔓，堪堪能一个成年汉子直立起来的岩洞里有一汪冒着热气的水池子，池子不大，瞧着比家里装水的大肚缸子大一点，里面汩汩的冒着水泡，就像正在烧开的沸水一样！
这块隐秘的谷地儿也算是他给自家留的一个退路，自从山下生了海耗子灾后，他就起了心思在山上找安身的地方，就害怕哪天山下的日子过不下去了，山上也能躲一躲，寻了好几年才偶然中撵兔子找到了这一处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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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下一群人都蹲在热水池子边合计：“咱们若是在这地儿落脚，只能在外边平地上搭草棚子了，那么冷的天，也不知咱们能不能挨的过！”
“要我说那也比之前寻摸的山洞强，住外边开阔舒坦挤不了一块儿，而且这里边可没外边冷，要是寻不到其他的好地儿，这里也是能住的！”
虽然杨大川也觉得这里不错，但是刚开始说要上山过冬，他也是没想着这里的，这儿虽然比外边温度要高上一些，可毕竟不比四处能挡风的岩洞窝子强，要不是被陈良那些村里人挤兑，他也没想到往这儿落脚。
不过既然是他领大伙儿来的，有些话还是要说的：“这谷地不大，能住的人不多，就是住上几家，估摸开春还想着种口粮那也是不能了的！”
“大川，你放心吧，咱们也不是那不要脸面的人，他们都开口撵咱们了，咱们也不能上杆子的让他们来这儿住！”吕方一伙人拍胸跺脚的保证：“谁来咱们都不让，这可是关系咱们日后活法的，让了他们也得不到好，咱们必是不干这事儿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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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后有了着落，大伙儿回程的心思就格外迫切，巴不得早日收拾好把家什搬上山来，好歹谷地里面没有山下冷啊，还有个沸水池子！
一群人埋着头一路往山下赶，地晃又来的时候，大伙儿都猝不及防，一个猛地就骨碌滚到了山下，不过雪地里厚，大伙儿到时没受多大伤，但是地晃紧接着的是雪崩，山上轰隆隆的响，眼瞧着大雪就要倾泻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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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儿我也没来过，大伙儿不要走散了！”杨大川检查了下身上带的东西，背篓扔了，里边的柴刀吃食也没了，怀里还有一根火折子，手里只余一根开山棒，再看看其他人身上的东西，也就多了怀里揣着的一两块饼子，叹气道：“咱们还不知道要在这儿转悠多久，这吃食可得好好合计合计！”
“咱们先找块儿地儿躲着吧，在这儿傻站着也不是事儿！”许林抹了一把被冻僵的脸，定定神继续说道：“走着也不至于太冷，停在这儿三五不着边界儿的咱们心里也慌！”
“往山下走吧，总能走到找到路的！”
“咱们真的能在山上住吗？”经过了这么一遭，有人就提了出来：“这地动瞧着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停，要是三五不时的来一遭，咱们住山上可真犯难了，冬日里要担心雪崩，夏日里得担心落石滑坡，一年四季都不得省心啊！”
“嘿嘿，你想的可真远，我就瞧着能过完这一冬了！”一顿苦走，大伙儿也爱说些话，就有人说：“也不知村里那一拨人咋样，他们人多，指不定就有走散的，这冰天雪地的，回头去寻也是难了！”
“你可真会操心，咱们自个儿都还没落着好呢！”杨大林没好气的说道：“等回到村里再说吧，说不得咱们还落在他们后头，他们早就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往山里挪了！”
不过杨大林这话说的有些岔了，许良那一伙儿人在老山叔的带领下寻到了个能住人的山洞，虽说跟杨大川他们闹翻了，可毕竟有了着落，再往其他地方寻就不太上心，走没过一会儿，就吵嚷嚷着要下山，杨大川他们还在山谷里晃悠时，他们就已经回到了半道上，地动猛地再起，他们也没杨大川狼狈，雪崩赶上他们时势头早就弱了不止多少。
不过人多就容易出岔子，有那胆小的，瞧见雪崩了腿脚就不听使唤，有些则是跑着跑着就不知道躲，一个劲儿的拼脚程。等雪势过了之后，一伙儿人重新聚拢，发现有三个人不见了踪影。
要是许良这环胚带头，估摸他们唏嘘两声就回来了，可老山叔是个认死理的，觉着带了他们出来也要将他们囫囵的带回去，非得带着一群人在雪地里刨，也得亏这几个人命大，被从雪堆里拉出来的时候还有一口心头气儿。
雪越下越大，地底下三五不时的就晃，外边还能传来哗啦哗啦的海水响声，芋哥儿在家里是坐卧不安，时不时的就要掀开布帘子瞧一瞧。
“你消停点儿吧，屋里的这点儿热乎气就被你放跑了！”沈阿嬷没好气的说道，屋里都是雪地沫子，好不容易生了个地炕，芋哥儿这来来回回带起的风就得把火给吹灭了。
“大川出去也忒就了，也不知啥时候回来！”芋哥儿把草帘子放下来，捂的严严实实的，他们这草棚子不用担心透不过气儿。
“放心吧，大川是个有成算的！”沈阿嬷加了吧柴，重新把火给升起来，瞧了瞧现下住的这草棚子，叹了口气：“咱们家正经的青砖大瓦房就这么坏了一大半，以后可得咋整啊！”
“咱家还在一块儿就成了，操心那房子干啥！”芋哥儿丝毫不在意，在他心里最要紧的是这一大家子人，只要人还在，其他的外物以后都是能挣回来的。再说了，以往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，如今还有大川当家，这日子必定不会是差的。166阅读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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