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中玩物_全天下都等着朕废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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掌中玩物

  明飞卿冷眼看着,只担心他的血溅脏了自己的手。

  “父皇只是看到我安然无恙就气得吐血,那接下来我说的话,岂不是能要了父皇的命?”

  老皇帝浑身颤抖,喉咙在树皮般的皮囊下急速滚动,发出浑浊的呓语,但没人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,声音微弱,也无法惊动殿外的侍卫。

  “我知道那三根线香里有迷药,我特意调了个位置,好让父皇自作自受。”

  明飞卿不急不缓地揭开皇帝人皮下的龌龊,“西夷占据天险,西征战败的可能性极大,你想在死前收复西夷名垂青史,为了这点私心,不顾二十万将士的性命,当然,你也怕西征惨败晚节不保,于是用祈福大典做幌子,只要在大典上认定是我出了差错惹怒上天,届时西夷战败,你也能全身而退,把二十万条人命全推到我头上,百姓有了咒骂发泄的人,你勉强还能保住明君的名声。”

  这金算盘打得何其精巧,明飞卿若不是死过一回,还真看不出他曾想视为父亲敬重的皇帝是这么算计他的。

  老皇帝既惊又怒,紧紧抓着锦被,手背青筋暴起。

  明飞卿手中还牵着那根祈福用的红线:“其实你能活到今日,确实应该感谢我,我曾为自己的命格感到庆幸,因为只要有我在,淮瑾的运气就不会差,我是陪着他从污泥里爬出来,一步步走到这金碧辉煌的皇宫的,我曾经也真心希望他的亲人能安康长寿,不过那只是曾经,后来我发现,让你这样的人苟活,只会害了我自己,也会害了二十万无辜的将士,所以......”

  他在皇帝惊恐的目光中,利落地,扯断了那根祈福续命的红线:“父皇还是早点死,少造些孽吧。”

 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后,红线断成两截,几乎在同一时刻,皇帝忽然呕血不止,本来已经止血的伤口都开始崩裂开来,血顷刻间染湿整张被子。

 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淮瑾带着太医赶来,就见皇帝在血泊里抽搐挣扎,明飞卿站在旁边,面上淡定。

  淮瑾头疼,丞相的党羽就在外面,明飞卿哪怕装一装也好!

  眼看情况不妙,淮瑾把秦冉拉到角落里:“你直说,这回能不能救活。”

  秦冉满头大汗,手上的血都没擦干净:“殿下...看好皇城,只怕要乱。”

  言外之意,皇帝危在旦夕之间。

  淮子玉心中有数,让秦冉尽力,否则难以跟朝臣交代。

  他解下随身的令牌,招来心腹小将,让他去东营调五万兵马,把守皇城各个要道。

  毕竟边境还有一个三皇兄,他总得防着有人通风报信。

  做完这些,他二话不说,上前拉走已经纯粹在看热闹的明飞卿,手一牵上,就摸到半截红线,等到了偏殿,关上门窗才敢细看。

  果然是那截祈福用的红线。

  明飞卿的心思,已经昭然若揭。

  淮瑾:“如果他今夜就驾崩,你逃不开关系!”

  明飞卿丝毫不惧:“那殿下就该把我交给林氏一党,让他们治我弑君之罪,怎么把我拉到这偏殿来,怎么,你想跟我同流合污啊?”

  “你!!”淮子玉气到无可奈何,想动手给他点教训,却根本舍不得。

  “你瞧,我只是扯断了一根红线,你父皇就性命不保。”明飞卿把玩着手中那半截红线,“如果我死了,西溱岂不是要亡国了?”

  淮瑾:“......”

  “你父皇对我动杀心,他如今的下场,你也看到了。”

  明飞卿死过一回才知,这紫微星的命格不是让他做淮子玉的附属品,而是让他不要窝囊受气地过一

  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辈子,他是这个世上最有资本无法无天的人。

  前世他不想活了,就拉着整个西溱陪葬,今生他想潇洒恣意地活一回,整个西溱,包括皇帝,包括太子,都是他的掌中玩物。

  “阿瑾。”他勾住淮瑾的衣领,凑近了问,“你想杀我吗,或者我该问,你敢杀我吗?”

  淮瑾脸色阴沉,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推开:“天白!”

  天白立即进殿。

  就听太子爷沉着脸嘱咐道:“把太子妃送回东宫,看紧了!没有本王的命令,不准让他出来!”

  天白瞧了一眼太子妃,也不知两人之间又在闹什么矛盾,只得照做。

  明飞卿也不反抗,他想做的事已经做完了,回府睡个好觉正合他的心意。

  淮瑾目送他从偏殿的小门离开,焦躁地拧了拧眉心,喊来宫里的侍卫统领。

  御前侍卫一早就被淮子玉收为己用,现而今皇帝时日无多,他也不用藏着掖着,光明正大地调遣。

  “派一队人悄悄跟着太子妃,今夜会有大乱,别让人半路把他劫走。”

  侍卫统领听出殿下的话外之意,心中唏嘘,立刻领命去办。

  皇帝病危的消息在宫里不胫而走,泰和殿内外分别跪满了嫔妃和朝臣。

  隐隐约约有哭声传进来。

  老皇帝弥留之际,回光返照,眼神竟清明了片刻。

  淮瑾端了一碗药来:“父皇,你喝些药。”

  皇帝盯着他,口中沙哑地发出声音:“朕...是不是要死了?”

  淮瑾看了一眼他身下的血迹,到底是出于父子情分,避重就轻地宽慰了一句:“喝了药,会好受一些。”

  皇帝看他的目光倏忽柔和下来,他朝淮瑾伸出颤抖无力的手,淮瑾知他的意思,便将手放进了他的手心。

  父子之间,涌动着少有的温情。

  “你是个...有能耐的好孩子。”皇帝虚弱地回忆起往事,“当年,你刚生下来,我就想过要立你为储君,你母亲,本是极好的人,就是性格太硬,固执,刚烈,当年她把朕气狠了。”

  淮瑾的生母赵氏,本是将门虎女,当初敢女扮男装,持一把长剑,千里走单骑去边境驰援被困的少年帝王,后来她封贵妃,享尽荣宠,皇帝忌惮赵家的权势,不敢封她为后,却也没有立她人为后,专宠贵妃一人。

  五岁前的淮瑾,也曾是父皇母妃的掌上金珠。

  淮瑾六岁那年,皇帝平定边境,皇权稳固后,听信朝中谗言,以私自调兵的谋逆罪名,诛杀赵家所有男丁,兔死狗烹,鸟尽弓藏。

  同年夏天,他封贵妃为后,在封后大典上,贵妃用那把昔日救他的长剑捅穿了帝王的胸膛。

  皇帝今年四十出头,身体奇差,就是被贵妃一剑捅出来的。

  “她想杀朕...”他摸上胸口那道剑疤,“赵家的势力已经威胁到朕的皇位,朕说过,只要没有赵家,朕愿意立她为后,可她真是固执啊,嘴上说爱朕,却为了那些不识大体的家人憎恨朕,甚至要置朕于死地。”

  淮瑾失望至极:“父皇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吗?难怪母妃死前都不愿见你一面。”

  老皇帝像受了巨大的刺激,挺直上半身想做些什么,最终无力地跌了回去:“你的性子和她一模一样,在宫里是留不得的,朕不得不把你送去荼州,由你自生自灭,但你...却活着回来了,还活得很好,把你那几位锦衣玉食的哥哥全比了下去,如今,你可恨朕吗?”

  “...若只论流放荼州一事,儿臣已经不恨。”

  淮瑾的恨意早在弄死那

  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个兄长时消解得差不多了,他如今和皇帝越来越像,竟也能理解皇帝此前的种种抉择,他有怨气,但并不恨。

  “若不去荼州,我遇不到明飞卿。”

  如果没有明飞卿,他六岁那年就绝望地饿死在山路上,哪还有皇位唾手可得的今日?

  老皇帝闭上眼睛,长叹一口气:“朕就知道,你是为了他。”

  “我为了他,才不憎恨你当日的冷血苛待,父皇该感激他。”

  皇帝急声劝道:“你留他在身边,纵然能给你带来好运,可紫微星也是帝星,总有一日,他会将你取而代之!”

  淮瑾不愿再听:“父皇病糊涂了,喝药吧。”

  皇帝张开嘴,刚咽下一口药,却呕出更多的血,他那暂时的生命力又肉眼可见地颓然下去,胸膛起伏也剧烈起来,他意识到什么:“朕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。子玉,你马上就要坐上朕这个位置,朕要你下第一道圣旨。”

  “父皇有何遗愿?”

  皇帝抓住淮瑾的手腕:“朕要你以弑君之罪,处死明飞卿!”

  夜色惨浓下的东宫,灯火通明。

  细春提着灯笼进了山月阁。

  明飞卿正怡然自得地抚琴。

  宫里的事,封得严,东宫上下还不知宫里的变故。

  细春笑着道:“少君心情很好?”

  明飞卿虽然不答,嘴角却含着舒心的笑意,他的琴声也洋溢着欢快。

  “府中已经点满了灯,恕奴婢多嘴一问,今日不是什么佳节,少君缘何要让府里上下都点上灯呢?”

  明飞卿道:“有喜事。”

  细春以为真是喜事,也跟着乐:“什么喜事?”

  她话音刚落,皇城上空就传来一阵悠远沉闷的钟声。

  三长两短,是丧钟——皇帝驾崩才会响起的丧钟!

  细春脸上的笑立时僵住,整个东宫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。

  只有欢快的琴声不停。

  “喜事这不就来了?”明飞卿轻快地拨弄琴弦:

  “不能放烟花,那就点灯来庆祝。”

  “庆祝皇帝,驾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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