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乘风来(3)_秋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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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乘风来(3)

  “没事,你吃吧。”梁桥律师善解人意道。

  施索本来想说“小孩子不懂事,您别介意”,但近些年这句话似乎成了贬义,随波逐流,她自己也不太喜欢。

  索性就不说了,她借用梁律师的开场白:“不了不了,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来谈谈我的案子吧。”

  施索并不是第一次跟律师接触,但这位梁律师从头到脚都是一副铁面无私公事公办的样子,问她的问题犀利尖锐,语气眼神没半分亲和力,施索要不是头脑尚清醒,还以为自己在被对方律师审问。

  她被问得累了,鼻尖又一直萦绕着饭菜香,咽下口水,她实在控制不住,啪一下把盒饭重新盖上。

  兴许她动作太突兀,梁律师的“审问”突然卡壳。施索若无其事地微笑。

  梁桥稍早前就被王洲川找来做施索的辩护律师,结果却迟迟见不到他这位当事人的面。当事人要破罐子破摔,他自然不会去争当救世主,王洲川却不死心,非让他“努把力”。

  索性今天总算能顺利沟通上,他并不好奇这位当事人破罐破摔的心理,只尽自己的律师本分。

  梁桥最后问:“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?”

  施索想了想,道:“我们先加一下微信,如果有补充,我稍后会发给你。”

  梁桥心中第二次诧异。第一次是见到施索突兀的盖盒饭动作。

  “好。”梁桥说。

  交换完联系方式,梁桥起身告辞,施索说:“我送你。”

  “不用了,谢谢,我车就停在外面。”梁桥客气地说。

  “没事,我正好松动松动。”施索道。

  外面小雨没停,出门还要拿伞,梁桥的雨伞就放在门口台阶上,但施索两手空空。已经送到门口,梁桥想再次告辞,施索却继续往外走,嘴上还在跟他说话,梁桥只好顺便帮她撑着伞。

  “我车就停在那边。”梁桥指了下前方,“送到这里就行了,到时再联系。”

  “好的,再见。”施索挥了下手,脚步一转,按下车钥匙,打开车门,坐进车里,取出了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。

  大约刚才交谈顺利,替梁桥节约了不少时间,他这会倒不看手表了。施索取完内存卡出来,见梁桥还站在那,笑了下:“梁律师还有事?”边绕到车后,取出后备箱里的雨伞。

  梁桥也笑了下:“没事,再见。”走到他自己车上,透过细细的雨帘,他看见施索打着伞,慢悠悠地往回走。

  梁桥拨通王洲川的电话,告知对方此番交流顺利,顺便说了一句:“看着也不像个蠢的。”

  王洲川哈哈笑:“她就是死倔,脾气忒大。”

  施索回到公寓,把盒饭和塑料袋都拿上,没找舍严,她先回207室。

  东西一放下,她先打开盒饭猛吃一口。她现在仍不太饿,但被香味勾得馋,忍不住在脑海里抽一下舍严的脑袋。

  舍严了解她的口味,她不吃大油的东西,偏好酸甜口,又无肉不欢,菠萝炒饭、糖醋排骨一类的永远合她心意,再加上爽口的炒西芹,这顿午餐很完美。

  施索一心三用,给闺蜜佳宝发了一条微信语音:“你猜我今天碰着谁了?”边吃饭,边从行李箱里翻出电脑打开。

  回复没这么快,施索顺便翻了翻舍严说给她买的东西。

  几样洗头洗澡的、牙膏牙刷牙杯,还有毛巾、卷纸一类,最后施索翻出一盒红糖生姜。

  差点咬到腮帮子肉,施索捂了捂脸颊……严严知道她来大姨妈了?

  施索低头苦想,驾驶座的坐垫没沾上血,舍严想上车的时候她特意抢先擦拭,能够确定什么都没。

  防晒衬衫遮着牛仔短裤,旁人也看不出来。

  ……只能说舍严太心细如发。

  不过舍严从小就细心,大约不爱说话的人更善于观察,以前她换了口红色号,连闺蜜都没发现,舍严却能看出来。他话少得可怜,她还故意逼他对口红做出评价,小舍严盯着她嘴唇半天,憋出四个字:“应该好吃。”

  她那时被他逗得捧腹大笑,头一回听人这样评价口红颜色的。

  现在回想,依旧乐不可支。

  手机响了一声,施索放下盒子,点开闺蜜发来的信息。

  【佳宝】:谁?大学同学?

  【索大爷】:再猜!

  【佳宝】:大学老师?

  【索大爷】:给你最后一次机会!

  佳宝发来语音:“我们共同认识的人,能够让你这么兴奋地问出这个问题的,除了同学老师,就是我表姐,还有我男人、舍寒和严严。我表姐前几天才出国,就算回来也是回北京,不可能去黎州。林道行和舍寒也都没去黎州,那就是……严严?”

  施索用牙齿尖磨了磨圆润的筷子头,哼哼唧唧地回复微信语音:“我感觉我的智商受到了残酷的碾压。”

  佳宝干脆打来电话,施索听见她惊喜的语气:“严严回国了?什么时候回的?舍寒怎么没提起。”

  背景声有些嘈杂,施索道:“要不怎么说他这个当叔叔的娶了媳妇忘了侄子呢?太不尽责了。他知不知道严严打算留在黎州?”

  “……留在黎州?”佳宝迟疑。

  施索觉得闺蜜的语气有些怪,不像单纯的吃惊,话筒隔着上千公里,也许语调有些失真。“怎么了?”她问。

  “没什么,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的?真说要留在黎州?”

  “今天刚下的飞机,你说巧不巧,走在马路上都能遇到。”虽然先前没表现出来,其实到现在她还觉得今天的相遇神乎其神,但言归正传,“话说回来,他是跟着朋友一起来的,一个朋友正好是黎州本地人。现在的小孩喜欢拍脑袋做事,严严在这里没根没基,如果是因为想跟好朋友在一块儿,那做这样的决定就太不成熟了,舍寒有没有说起过严严的打算?”

  “没提过,他估计还不知道严严已经回来了。”佳宝道。

  这才是施索认为的最大的问题,舍严回国竟然连他叔叔也不告诉。

  施索挑菜吃,边嚼边说:“那你有空问问,也不是要干涉严严的自由,但他毕竟还小,有时候想法并不成熟。”终于说到她今天跟闺蜜联系的主要目的了。

  其实她并不认为舍严是一个会为了朋友,不顾自己将来,轻易做出重大抉择的人。

  但这四五年她和舍严的联系桥梁只有各种通讯工具,尤其是这一年多,舍严在国外旅行,有时网络信号太差,或者没买当地网络,她发一条信息,舍严要两三天才能回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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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自己工作又忙,渐渐也就不记得跟他联系了。

  她不能再依据自己从前对他的了解来下判断,比如她一直以为舍严现在比她高半个头,实际上已经高了一个头。

  时间就是把杀猪刀,随便挥两下,她自己也面目全非了,何况小少年几朝变成小青年。

  佳宝似乎有些无语:“不小了,他都已经二十三了。”

  “还小呢,又不是三十二。”施索果断道。

  佳宝这回真无语了:“你二十二的时候就一个人跑黎州来了,比他现在还小一岁!”

  “那不一样,”施索老成道,“我做事向来有计划有成算。”

  “……这是你的自我认知?”

  施索觉得闺蜜似乎对她很不认同:“冯佳宝,你什么意思啊。”拖长了尾调。

  “行,大爷说得对。”玩笑归玩笑,在异乡工作和定居并不算一件小事,佳宝还是认真道,“我待会就问舍寒,打他工作的手机,总能第一时间接到电话吧。”

  又说:“你怎么不直接打电话跟舍寒说?”

  施索吐槽:“他现在长辈架子太大了,他结婚生孩子以后,跟他发个微信,他都能不停问我工作情况感情生活,他要不是跟他老婆恩爱有加,我真要怀疑他对我有意思了。我尽量避免跟他对上,头大。”

  佳宝:“……”

  “喂喂?还在吗?”那头没声了,施索拿开手机看了看。

  “在……”电话那头的佳宝语气诡异。

  施索皱眉:“你嗓子怎么了?”

  “没怎么,没事啊。”

  “主播大人,注意保护嗓子。”施索关心道。

  “放心吧,我吃颗润喉片。对了,你今天不用出去采访?台风天一堆新闻,不是该很忙?”

  施索随口敷衍:“今天是挺忙,先这样,挂了。你记得跟舍寒说。”

  “知道了。”

  挂断电话,施索又扒了几口饭菜,把读卡器拔|出来后重新插上,反复试了几次,皱眉盯着电脑,确定坏了。

  不知道是内存卡的问题还是读卡器的问题。施索刚要发微信问舍严有没有读卡器,想起不知道他手机换没换这事,索性给他拨去电话。

  电话畅通,没几秒就被接起。按理接电话的人先说一声“喂”,但施索什么声音都没听到,只能自己先开口:“严严?”

  “嗯。”

  低低沉沉,像什么东西贴着她耳朵摩擦,施索把手机拿开,不太适应地看了眼。

  太久没跟舍严通电话了……

  施索清了下嗓子:“你那有没有读卡器?”

  “有。”

  “借我用用。”

  “现在拿给你?”

  “方便吗?我过去拿也行。”

  “给我开门。”

  “哦。”

  从走廊另一头过来,几步路的距离,房门一推就开,舍严站在门口看向里面。房间很小,施索的东西在地上摊成堆,空间显得更加逼仄。

  “挺快啊,拿来。”房间没书桌,床头柜上摆着盒饭,电脑只能放床上,施索蹲在床边,回头对门外的人说。

  小橘猫被放了出来,两只小爪正扒着施索脚上的凉鞋玩,施索边说话,边伸着食指撸猫脑袋,小橘猫奶声奶气,小身体很享受。

  舍严收回盯着小橘猫的视线,走进房间,把读卡器交给施索。

  “咦,哪来的热水壶?”施索注意到舍严拎着的东西,除了热水壶,还有水杯。

  “刚才买的。”舍严答。他把钉在墙上的置物板打开,将热水壶底座和水杯放上去,又进卫生间接了一壶水。

  施索“啊”了声:“居然藏了个桌子,我怎么没看到!”说完也不在意,随口跟舍严聊,“我今晚睡这儿,你睡哪?”

  舍严插上电源等水开。他没坐床,背后是衣柜,靠着衣柜站着,垂眸就是施索的背影。

  “还有空房。”他回答。

  “能住人吗?”内存卡读取成功,施索拖动视频,“没被子这些东西吧,不是说是公寓吗,床上这些都是你们提前叫人准备的?”

  “嗯,这里是康友宝父母的产业。”舍严说。

  “是个富二代啊。”施索没什么诚意地感叹了一句。

  “买了被子床单,晚上能睡。”舍严又说。

  施索问:“怎么刚没看见被子?”

  “还在车里。”

  “哦,那先这么睡,等天晴了记得把床单洗晒一下。”严严有问必答,施索听着舒服,她操心地说了一句。

  “嗯。”水开了,舍严拎着水壶,进卫生间把水倒了,再灌矿泉水重新煮一壶。

  轰轰的烧水声再次响起,舍严突然问:“官司怎么回事?”

  她猜到舍严会问,“官司”两个字听来就严重,再没好奇心的人也会有关心。

  但施索只是敷衍:“你这个问题很不愉快,大人的事情不要多问。”

  舍严不再看她,沉默地将视线落在窗户上。

  玻璃窗紧闭,雨丝密密麻麻,视野模糊,隐约看到对面有块空地。

  不走近看不清,中间隔着床,踩过床才能靠近窗户。舍严没踩床,床挡在那总是碍事。

  他走到床尾,弯下腰,两手抓住床边板,用力一拉。

  “诶,干嘛?”施索视线离开电脑。

  舍严没回她。

  储物床本身重,他把床垫挪起一些,再次抓住床边板,手臂发力,床脚摩擦出声。

  又走到床头挪动,来回几次,储物床被他挪离了窗户。

  施索跟着床的位置后退了一点,依旧蹲在床边,夸赞道:“一挪顺眼多了,摆床的人是怎么想的?”

  舍严看了她一眼,走到窗户边,把窗户打开。对面的建筑群中间,是个篮球场。

  “雨飘得进来吗?”施索问。

  他的皮肤能感受到绵绵细雨,他张开手臂,抵着窗框,个高手长,一个人能把窗户全挡住。

  “进不来。”他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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