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第34章_侍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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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第34章

  程允心站着等了一会儿,见他只是阴狠的盯着自己看,发了个抖,不想理他了,她转身上楼,该去吃饭了。

  就在程允心转身的一瞬间,禄仁手指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轮椅,他恶狠狠的声音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仿佛淬了毒:“爷看他不顺眼,给我打。”

  他身边的仆人倒还有点脑子,一看对面这几个人衣着及随从就不是寻常人,小人物也就罢了,这万一惹到不该惹的人,最后受苦的还不是他们?但是禄仁魔怔疯癫的样子,让他们有些胆寒,只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。

  孟延璋瞳孔微缩,一把拉住程允心护到了身后,抗住了抡过来的不知道谁的胳膊,接着程允心一个转身,从他身后伸出腿,将人踹下了楼梯。

  他们出门身边带的人都是高手,方才虽然已经及时过来,但这楼梯窄小,多少行动不便,猝不及防之下有漏网之鱼冲了出来,这才差点碰到程允心。

  来人被程允心一脚踹下去之后,侍卫就将楼梯堵了个严严实实,将禄仁的人拦在了楼梯之下,那些练过粗浅功夫的仆人怎么和训练得当的侍卫比,自然是上蹿下跳再怎么努力也只有挨打的份。

  禄仁见一点便宜都占不到更是发狂,一直叫嚣着让人上,口口声声都是要再带些人来,势必让他们走不出这四海楼。

  孟延璋眼神一片冰寒,皇城之中,天子脚下,如此无法无天是在蔑视皇权,蔑视律法?

  将程允心和宁霜雪拉到二楼站好,孟延璋挥了挥手,指使侍卫将所有人都按到在地,集中扣在一处,接着,他大步走下楼梯,一脚踹向禄仁的轮椅,轮椅被踹翻,禄仁从上边滚落,狼狈扑倒在地上,他此时后知后觉,终于有些怕了,但仍旧不肯服输:“你知道我是谁吗?敢打我,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
  孟延璋踹完一脚不再动作,也不说话,他打量着禄仁,仿佛在看一个物件,又仿佛透过他在看些别的什么,禄仁被这眼神看的,毛骨悚然,他腿没断之前受的那些教育一股脑在此时冒了出来,察言观色这个技能再次上线,禄仁涕泪纵横,再也不敢耍横,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让眼前人息怒,他直觉觉得,此次恐会连累赖以为生的家族。

  害怕踟蹰之下,禄仁就要开口,却听旁边响起清脆笑声,还有一阵香风袭来。

  禄仁抬眼看去,见一紫衣女子徐徐行来,她步履端庄,身姿秀挺,眼神却十足十的叛逆不屑,禄仁认识,这是四海楼的老板,柳拂衣。

  柳拂衣聘聘婷婷袅袅娆娆从后堂过来,当即有人搬了椅子来,她可不敢坐,伸脚将椅子往孟延璋的方向踢了踢,言语恭敬,动作挑衅:“太子殿下在此,奴家安敢就坐。”

  这一句话可像丢石头进了开水锅,四海楼的大堂闹腾了起来,没权没势的平民百姓颤颤巍巍挤成一团,刚才还看热闹,现在头都不敢抬,家里有点权势的好一点,都挤挤攘攘站一边,等着待会儿瞅准机会给太子殿下见个礼,留个好印象。

  孟延璋漠然看了一眼柳拂衣,脸色冷硬,垂眸盯着禄仁:“寻衅滋事,今日之内不去衙门认罪,另一条腿也别想要了。”

  禄仁汗如雨下,狂点头:“是是是,去去去。”

 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惹的是这个煞星,当初跟着二皇子都丝毫没能从太子手里占到便宜,何况是如今?要知道,他家虽然是儒人之首,可也正因此更要讲理,否则谁能服他们?今日他昏了头来这一遭,万一太子咬住不放,他讨不了任何好处,最倒霉的是,这事在柳拂衣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……

  禄仁拖着一条腿连滚带爬,把自己挪到了四海楼的门口,努力散发出我现在就滚的信号,看到孟延璋往楼上走去,他大松一口气。

  柳拂衣笑了笑,冲着大堂的人告罪,告的理直气壮的:“今儿诸位受惊了,对不住。”

  说完紧紧追着太子,也往楼上去了,有熟客缓了口气,追问她:“柳老板,大家在此用餐,受这一通惊吓,不给打个折?”

  柳拂衣哼了一声,倚在栏杆看他:“打折?我给你腿打折可好?俱是无妄灾,何分主与客,爱吃不吃。”

  她险险在孟延璋关包间门的时候滑了进去,一进门就冲程小侯爷行礼。

  程允心唔了声,叫她起来,不过她指了指自己,很好奇:“你认识我?”

  柳拂衣爽朗笑道:“自然,小侯爷可是我救命恩人。”

  看程允心还是懵懂糊涂,她开门叫人上茶水,等茶水期间拿了个小几,也不委屈自己,自行坐在了下首。

  孟延璋手摩挲茶杯,也不插话,看着他们天花乱坠的瞎聊。

  柳拂衣就是当年被孟延璋从良妃堂兄府里救出来的才女。

  她自小聪颖,受爹娘熏陶,才名远播,如果只是如此,倒也不至于受难。

  “他们家有事求我父母,派那个畜生去了一次我家,有意联姻,我父母并不同意这门亲事。那畜生却看本姑娘貌美,起了贼心,筹谋许久之后,将我掳到他家关了起来。”这一段,柳拂衣说的很是轻描淡写,只有从畜生两个字能看出来她不是不恨。

  程允心皱起了眉,将茶杯往柳拂衣跟前递了递,安慰她:“你是老板了。”

  宁霜雪跟着学舌:“对!是老板了。”

  柳拂衣被逗笑:“是,我被救出来了,摆脱那个畜生不说,还坐拥这么大的酒楼,想吃什么吃什么,想喝什么喝什么,每日赚的钱,也足够我想买什么买什么。”她兴高采烈道,“有些人知道我被囚禁数年,说我无名无分是个破鞋,要我别出来了,还说我抛头露面不是良家,凭什么?我偏要,我才不遂他们的愿,我不仅日日出来,我还雇了八个大汉保护我,天天在他们面前晃悠。他们写诗骂我,我也写诗骂他们。”

  程允心哇了一声,很是佩服,能写诗的,都是好厉害的人。

  柳拂衣看着她单纯的样子,眼睛里沁出泪花:“小侯爷,我要谢谢你。”

  程允心不解,她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。

  柳拂衣笑笑,没有细说。

  她年幼衣食富足,从不为生计操心,每日写诗作画,万事自有爹娘与婢仆操心,后来年少成名,走哪里都是受人追捧,那些人,不管是出于对她文章的推崇,还是出于对她本人的喜爱,都关心呵护她,叫她以为世界上只有这样的好人。

  可一切都在十八岁那年变了。

  不过是出门为人家题一次诗罢了,不过是抄近路走了条小巷罢了,她的人生,就那么改变了。

  婢女被人残忍杀害丢在家门口,父母当时就晕厥了过去,去衙门报官,四处找友人托关系,到后来变卖家财,伶仃寥落,都只是为了找她,可他们能找到什么呢?

  她早就被人蒙了脸,趁着夜黑,藏进了后院,窄窄方方的宅子,两道门一锁就是天堑。

  她的父母四处奔波的时候,她被夹断了手指威胁要对那个畜生言笑晏晏。

  她的父母苦苦求人的时候,她发着高烧为那个畜生抚琴作诗。

  她的父母一次次从衙门失望而返的时候,她饿了三天只因为没有在床上让人尽兴。

  柳拂衣一开始想不通,为什么呢?她父母俱在,不是无依无靠,她声名远扬,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人,可她就这么消失了,在她最好的年华,消失在了一个小院之中。

  后来她知道了,都是权势,有权有势就是可以为所欲为,就是可以让她求救无门,哪怕那个畜生喝醉了,邀请相识的文人一起来看她,哪怕她被看到了认出来了,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,那些推崇她喜欢她的人,在她的注视下断然转过头假装没看到她。

  柳拂衣差不多快绝望了,她听着那个畜生说,她的父母病的要死了,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找她了,那个时候柳拂衣想着,她也死了算了。

  然后就是这个时候,孟延璋的人带她出了牢笼,让她得以见爹娘最后一面。

  柳拂衣抽了抽鼻子,跟孟延璋开玩笑:“殿下可终于带小侯爷出来了。”

  她早就想跟程允心道谢了,这冷心冷肺的太子殿下不算她的恩人,小侯爷才是,当时要没有小侯爷的事情,孟延璋怎么可能主动去管她。

  孟延璋懒的理她,也不屑解释什么,他虽管不了天下所有不平事,但既然知道,就不会不管,只是要看时机罢了。

  而且,她谢程允心也不算谢错人,当初孟延璋拿柳拂衣的事儿吓唬过程允心,程允心听完第一反应就是,她家已然家财散尽,该赠些财物给她,希望她往后能过的好。

  柳拂衣出来后性情大变,诗风同以前是两个极端,借此她又纠集了一群人,都是和她一样胸有大志,又曾遭逢大变的人,他们最相同的一点,就是跟时下整日无所事事,只盯着女子德行的那群人很不同,呸,根本瞧不起那些嘴贱皮厚腹中空的迂腐东西。

  她收到的钱财让她多少有些感动,知道有人还盼着她好,不再过分偏激,与同伴商议之后,毅然决然找上了太子,也由此开始,她在京城中开了这家酒楼,当然,酒楼跟孟延璋毫无关系,有关系的只是来往其中的文人士子罢了。

  柳拂衣絮絮叨叨说了这许久话,终于像呼尽了最后一口浊气,她抿唇笑的轻松洒脱:“小侯爷,尝尝我们这里的菜吧,今日我请客。”

  程允心葡萄眼一瞪,警惕了起来,她伸出攥在手心的荷包,一字一顿道:“不,有钱,我请。”

  她可是第一次做东呢!

  程允心看了看桌子,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,示意柳拂衣过来:“一起吃吧,吃了好吃的东西,就会开心很多呢。”

  柳拂衣揉了揉眼睛,重重点头:“嗯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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