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(二更)目击者看见两具尸体_载贪狼[刑侦]
新笔趣阁 > 载贪狼[刑侦] > 第13章 (二更)目击者看见两具尸体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第13章 (二更)目击者看见两具尸体

  夜里十点,网上正如火如荼讨论判官时。

  一个民居爆发出争执声:

  “过个生日也不见消停,天天陪领导陪领导!你跟领导过算了!”

  “你懂个什么?!你跟妈吃吧,吃了早点睡,别等我了。”

  大雨磅礴,雨水chachuachua倾盆而下,一个男人撑着伞,出了家,蹬蹬瞪一路下了楼梯,到楼檐下,他撑开伞,瞬间身影融进雨夜里。

  这个小区老旧破败,这是单位分的房子,虽然老旧,设施也不行,还三天两头爆水管,但胜在离女儿上班的地方近,而他老妈也念旧,想住在这里,于是,他屈尊降贵,住在这里也有些年头。

  小区里住的人并不多,但车格外地多。

  小区外,车拥挤地堵在盲道上,绿化带里郁郁葱葱的老榆树垂下枝条,有一下没一下敲在车顶上。

  男人正心烦意乱,电话响了。

  一看,是催促他的领导。

  他从善如流:

  “哎呀老哥哥,说的什么话!我这都在路上了,这不就今天这破天气雨大么,等我啊等我,我马上就到!”

  “我知道我知道,明江酒店,我在那儿存了酒的,报我名字让经理取了你们先喝着!”

  “哎呀不破费不破费,你这给我过生日我也开心嘛,啊,就别跟我客气了。你们先喝着,我到了自罚三杯!”

  他挂断电话,脸色瞬间由晴转阴,满脸富态的肥肉,在夜色雨水的光泽中,经由暴戾的情绪,肥肉成了横肉,活像一个屠夫:“他妈的一堆不要逼脸,老子过生日他妈的他们喝喝喝!狗日的喝死算逑!”

  夜色深沉,雨声吧嗒吧嗒,敲得他手里的老雨伞骨架也摇晃。

  他年轻的时候,也是什么都不发怵,但现在老了,经常会觉得无端生出恐惧之心。

  森茫茫的夜色,仿佛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斜横在远处。

  前方大道上末端隐隐有光,但那光透着冷意。

  他不禁打个寒噤,心里怯意丛生,他不想去了——

  但不去不好,那几个酒鬼已经开好包间在等他了。

  为壮胆子,又回头看眼小区楼。

  自己家的窗口依旧亮着灯,窗帘遮挡,那是温馨温暖的所在,老婆厨艺好,整了一大桌给他过生日,结果女儿要约会,儿子研究课题回不来,他也大晚上被喊去喝酒。

  “操他妈!”

  这几个非要给他过生日的货色,明知道他糖尿病不能喝酒!

  但他不敢回怼。

  越想越气,眉目之间厉色深重,他也因这股愤懑之气,胆子也重回胸膛,一瞬变得无惧无怕,他坚定地撑着黑伞朝前走。

  走到路边,他打算开自己的车。

  风一下吹过来,他手里的伞差点被吹跑,他赶紧一把抓住伞柄,风吹乱他头顶仅剩的几根头发,一头雨水浇下来,他浑身冰冷。

  他骂骂咧咧:“操他妈的!”

  雨太大,他不打算自己开车,太危险了。

  他想在路边想拦一辆出租车,但是过去的几辆车,要么是私家车,要么载客的出租车,行色匆匆的,其中一辆出租车还溅了他一身水,当时他吓得后退一步躲闪,谁知道崴了脚,他哎哟一声扔了伞,靠着路边停着的车,倒吸口冷气,弯腰看自己的脚踝。

  “呼——”

  风直接吹走了他的伞。

  “操他妈的!”雨水浇的他透心凉,他心中愤懑不平,心里有一万个‘草’想要宣泄。

  他靠着的车,车的警报突然响起来。

  他吓一跳,赶紧让开。

  谁知牵动脚踝,他赶紧低头看,低头低的猛了,瞬间头一阵眩晕。

  他有高血压,糟糕,今天还忘了吃药了,今天骂相里凯那个软蛋,骂的太过瘾,自己太爽,都忘了吃药。

  “草!明天整死狗日的相里凯!”

  他是矿场老板,但手底下最好欺负的就一个相里凯。

  他跛着脚朝前走了几步,心里烦躁,他顿时不想去了,他想回家,但返回家的路上刚走几步,手机铃声响了,他看一眼,发现又是领导。

  没办法,他还是得撑着去。

  他在相里凯面前威风,但在自己的领导面前,他也不过是一条讨生活的臭虫蝼蚁。

  他一咬牙,正要接电话,手一滑,手机直接掉进了下水道。

  “操他妈!”

  他彻底要气炸了。

  他这下彻底没办法了。

  他不能让领导一直干等自己,他只能去赴酒局。

  他不理会手机的响声了。

 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路边,想强行拦辆出租车。

  他是明江酒店的常客,出租车只要把自己送到酒店,他就可以先让经理给自己垫付车费。

  但是没车。

  他移动着朝前走,突然,马路上过来一辆车,车的速度特别快,飞一般过来,他赶紧朝路中央走。

  “停一下,停一下!”

  车丝毫没有减速。

  司机按着喇叭一路冲过来,眼看车近在眼前,雪白的光照的他霎时胆寒,他赶紧拖着伤腿朝着一边躲,但是还是晚了一步,他的腿被车胎轧到。

  “嘎巴”一声。

  “啊!!!”

  车迅速走了。

  他的痛叫响彻云霄。

  可惜在雨太大,他的声音被堙没了。

 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腿软趴趴耷拉着,白森森的骨骼自脂肪肥肉里戳出来,裸露在空气里,被雨水一浇,血被瞬间冲走,伤口仿佛泡发了的肥猪肉——

  “啊啊啊啊!!!”

  他不忍直视。

  他是矿场老板,他见过很多的人,其中大头是矿工。

  他们从进入矿场那天开始,他们就是黑的,脚底板是黑的,头发是黑的,舌头是黑的,就快尿都是黑的,那些旷工不见天日地挖矿,只为了一点微薄的钱,被他骂的猪狗不如,完全是接受‘九年教育’而读大学的儿子好朋友所理解不了的“太没有人权了!简直刀俎之鱼!有些人会因为剥夺他人权利遭报应的!”。

  他当时轻蔑的笑:真是他妈的可笑,还人权,你爸爸供你读书的学费,你知道一毛一毛怎么铮来的吗?!庆幸着你不用钻进去挖矿就不错了,读个破大学看把你牛逼的,还采访?还发声?要不是看你是我儿子的朋友,你他妈连个驾照都没有,能到这儿?嗤。

  但现在,他看着自己可怕的伤腿,他突然想起了儿子的那个同学。

  那个男生,星眉箭目,笑容爽朗活泼,在矿场上,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,在他的矿场里摸爬滚打好几天,临了乘着卡车走的时候,双眼皮中间都是黑色的矿,一身的矿味道,但他的衬衣依旧白的刺眼。

  这么些年,没人敢在他面前说‘遭报应’这句话,要‘遭报应’也应该是相里凯,那个猪猡,吃喝嫖赌卖女儿,没出息到死的一个男人!

  不是他。

  不是他遭报应!

  他稍前方的车突然动了。

  “咯吱咯吱——”

  车身一上一下。

  他双眼瞬间有了光。

  他拖着伤腿过去,拍着车窗:“救命,救命啊,救命啊!!!”

  “嗯——嗯——嗯——”

  车里面上下起伏着,照他的经验,他知道里面是在车震,但是他的伤腿等不了了,他疯狂敲着车窗:

  “救命啊,救命啊,麻烦你送我到医院,多少钱我都给你,多少钱我都给你!!!”

  里面的男人被打断,忍无可忍,要摇下车窗,却被一只细瘦的手腕拦回去,那只手腕上戴着一只手链,红色的绳子,缀着八颗纯金打造上面镶嵌了白钻的金鸡。

  是定做款,十万零一块,寓意万里挑一。

  在半月前,他刷卡付这十万零一的时候,眼睛都没眨一下。

  而现在,他震惊地呆站着。

  女人的手腕非常细白,像一抹流光,倏忽即逝,而她尖尖下巴的脸,隐在黑暗的车厢里,只露出一个瓷白的轮廓。

  他看不清女人的脸,他只看见女人搂着男人的胸膛,似乎是说了什么,男人笑着一瞬间扑进到车窗上,笑的满脸狰狞,那种快意仇恨,叫他头皮发麻,不由得拖着伤腿后退了一步。

  雨水chuachuachua——

  他呆站着,仿佛被雷劈中一样,眼眶眦裂张大了嘴。

  男人更加粗暴的动作,一只按在车窗上的手,指缝里布满了女人黑色的长头发,另一只手肌肉蓬勃,掐着身下女人的腰线。

  男人一下,一下地撞击着玻璃。

  他仿佛是看见了最为惊悚的恶鬼,腿疼一瞬间仿佛也消失了,他单脚跳着,怪声怪气地死命朝前跑,跳了一会儿,他终于远离了那辆车。

  他浑身抖动,惊骇仍旧没有消去。

  他按着路边的一辆车,鼻涕泪水淌下来,淌了满脸。

 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,是有一家小诊所的,他认识诊所老板。

  他放弃求救,一瘸一拐地穿过车道,在磅礴大雨里,他两只手扣住围墙的砖缝隙,一步一步朝前挪动。

  终于,他到了诊所门前。

  诊所里亮着灯,有人在里面说说笑笑,空调外机呼呼呼朝外排气,他听到那个诊所大夫的说话声,影影绰绰的,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。

  他失血过多,浑身难受,匍匐于地,眼皮子沉重的不行,马上就要闭上。

  就在这时——

  “你怎么了?”

  声音轻轻朗朗,带着温润的笑意,穿过秋雨,落在他的耳骨上。

  他的求生意志力再次觉醒,他抬头看向声源地。

  那是一个男人,身量很高,穿着白大褂,端着一个保温杯,正站在诊所门口,周身都笼在诊所橘黄色的灯光里,满街风雨成为背景墙,衬得他面容清朗而舒服,身姿挺拔而温柔,这人体态非常好,难道是舞蹈演员?

  但他腿太疼了,他无暇再想这些,他伸手求救:

  “救命——救命——”

  他嗓子眼儿里仿佛塞着一团棉花,声音微弱可怜。

  男人快步走过来,在他面前蹲下:“嗯,失血过多,车祸挺严重的,大晚上的怎么还跑出来?”

  他妈的,这要你管吗?!

  老子爱出来!你救老子不就行了吗?!

  “小狸,外面怎么了?”他听到诊所老板浑厚的询问声。

  “没事儿。”年轻男人回头应一声,又看着他,啧啧两声,像是打量这一件破碎的艺术品,笑地眼睛微微眯起来起来,语气充满了满足感:“伤口真完美。”

  他怒从心起,想要看清男人的脸:看老子以后怎么弄死你!

  但他还没抬头,头发已经被这个名叫‘小狸’的男人粗暴地用手攥住。

  男人就扯着他的头发,狠狠一把扯起他的头,他对上男人深邃眉骨下冰冷的一双眼睛,顿时心中一悸。

  男人牵动唇角,薄而棱角分明的唇角弯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。

  他怔楞住,他不知道男人要干什么——

  男人强行将他的头抓起来,迫使他朝后看。

  “怎么?你愿意花十万零一给你女儿买串手链逗她开心,你女儿却不愿意做爱中途推开男人下车救你?”男人说。

  ——他的脑海里一瞬间闪现了刚才的那串富贵逼人的手链。

  红色的绳子,缀着八颗纯金打造上面镶嵌了白钻的金鸡。

  十万零一的价格。

  金店里,女儿摇着他胳膊:“爸爸,我就要这个~”

  他说:“好,买。”

  而在女儿身边的男人,那个男人——

  他回忆不下去了,猛地紧闭双眼,他害怕的浑身抖动,巨大的惊骇叫他口吐白沫。

  但是脑海里,不停地脑海里翻滚着刚才看见的车震。

  他几乎快被吓死过去。

  “你也知道害怕?”男人声音甜丝丝的在他耳廓边响起。

  他眼睫毛颤动。

  男人的声音,冷飕飕的,又阴沉沉的,刺耳的厉害,莫名让他觉得害怕,似乎这个人,比刚才的车祸还要可怕。

  “你儿子今晚也回来了,就在车里呢,小区门口的奥迪,你没看见?”男人笑:“年纪大了,真是眼睛都不好使了。”

  忽然:

  “嘭!!!!!——轰!——”

 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,让他不由得浑身为之一震,猛地睁开双眼。

  天呐,他面前哪是什么街道,简直已经成了一片火海,一连串的车自燃,火光冲天。

  “bom,bom——”

  车还在爆炸,炸上天,翻摔在地上,车零件带着火光被甩的到处都是,即便在大雨倾盆,熊熊大火也丝毫不停止。

  他呆愣的看着火海。

  男人松开了抓着他头发的手。

  “我们走吧。”他听到身后一道甜美女声响起。

  他只死死盯着那片汪洋火海,几乎牙呲目裂——

  火光照亮他的脸,突然,他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,他扭头看那个年轻的男人,但是男人已经笑着走远了,一个女孩穿着护士服,跟随在男人身侧,殷切地为他撑着伞,黑色的雨伞上,雨珠砸碎迸溅开。

  “bom,bom,bom——”

  他死死盯着男人,看清了每一颗砸在他伞上的雨珠。

  直到一个车的零件甩砸在他身边,震得他整个人一摇晃。

  “呲——”

  他耳朵里一阵嗡鸣。

  他呼哧呼哧喘着气,他甩甩头,他眼里的所有慢动作,在他再次抬头的时候,终于恢复正常。

  他看见雨珠噼里啪啦杂乱无章砸在黑伞上,像迸溅开来的珍珠,而男人和护士已经一旋身,消失在拐角处。

  终于,爆炸声惊醒了诊所里的人。

  诊所的人纷纷出来看,人群最前面的是诊所的大夫。

  大夫看见他吓了一跳,赶紧冲上前来,大叫一声:“啊呀,这是怎么了?!”

  他看见大夫微熟悉的脸,终于踏实地闭上了眼睛。

  漫天风雨里,幻觉瞬间袭来。

 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汪洋大海上浮浮沉沉,他是一根浮木。

  忽而,一瞬间,大海成了火海,他被炙烤的汗流浃背。

  他听到海中万千人的呼救声,他一低头,看见火更深、火焰更浓密的坑里,他的儿子、女儿的面容在火海里出现,他们翻滚着向他求救。

  除了他的儿子女儿,里面还有无数曾经死在矿场的工人,他们的面容扭曲而狰狞。

  他看着火海,忘却尖叫,嗓子失声,只顾着抱紧自己手里的浮木。

  下面的人,人叠人,叠成狰狞的人山,他们不停地伸着手扯他,想将他扯下去一同坠入万劫不复的火海。

  他只能双腿不停地噔。

  他在爬,他在努力地爬,他在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远离他们地爬。

  忽而,他一瞬间身体失重,朝下摔去,他尖叫一声,拉住浮木,而浮木突然变成了一根银丝。

  他抬头,看到苍穹之中,垂下一根细细明亮的银丝,银丝的这一头,被抓在他手心。

  他爬着,他的瞳孔里只剩下那根银丝。

  他爬着,他爬着。

  直到——

  左腿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。

  他低眼看去,就看见一个小孩,头发上火光冲天,烧的她的瞳孔里都带着火焰,她死死抱着他的左腿,他的左腿被她的手烧灼出一股焦糊的气味儿,小女孩咧开嘴,一嘴牙全是尖锐的三角形,像是一排排锯齿,她一口咬在他腿上,撕下一块肉,又咬上去,撕下一块肉,皮肉撕开,白骨暴露出来,被火烧炙烤,‘砰——’一声,骨头炸开,炸成齑粉,喷了小女孩一脸,腿断了,小女孩抱着断脚绝望地坠入火海之中。

  他看着小女孩,掉下一滴眼泪。

  而后,他胡乱用袖子擦擦脸,他抬头,奋力而努力地朝着上面攀爬,他抓紧手里的银丝,一点一点,他在努力地爬着,一点一点,一点一点——

  就在他快要脱离炙烤感的时候,银丝中央,忽而‘噔——’一声,呈现纤维状破裂,那是承受不住重量而破裂。

  不要,不要。

  他看着银丝,慌张的摇头。

  但是银丝还是在断裂,一点一点断裂,最后——

  “嘭——”

  彻底断裂开。

  他手里抓着断裂的银丝,朝着火海里那些伸出来的手坠下去。

  他惊惧而害怕,心脏嘭嘭嘭跳的仿佛要炸在胸腔里。

  就在这时——

  “深呼吸——血氧80,心率130,搏动恢复,有自主呼吸,需紧急输血,联系家属紧急赶往xx医院——”

  火海一瞬间消失,周围一片黑暗。

  他轻飘飘落在地上,风呼呼地吹走,他听到自己绵长的呼吸声。

  “心率正常,需马上进行手术——”

  他想说,他有钱,不要吝啬任何医疗设施,一定要救他。

  他财大气粗,他是一家国营矿场的老板。

  这几年,矿场因为质量问题、环境问题,矿场一查再查,身边的人要么调走了,要么被辞退了,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哥们,也是这个血压高,那个糖尿病的,他也是同样一身病。

  但也好,多年的辛劳,他在这个附近算中上等家境。

  他名下三套房子都是贿赂所得,他的儿子女儿都上的是国外大学。

  他的儿子活泼开朗,正在读研究生,研究的是什么物理天体,整个望远镜搁在阳台,没事就看看,也不知道研究出了个什么,反正是个傻白甜。

  他老婆看着儿子觉得喜欢,他看着觉得没出息。

  但好歹是自己的儿女,他对儿子不薄。

  上次儿子带回家一个女同学吃饭,刚一下车,脚还没沾地,脚崴了,他立马二话不说送去拍片,在医院特等病房住了一周,然后这女孩就乖巧温顺地将喊他的称呼,从叔叔改成爸了。

  这就是钱的魅力。

  他还有两个女儿。

  长女在八六岁的时候夭折,二女儿比大儿子一岁,但是当时为了生个儿子,在计划生育的年代,他没有给二女儿上户口,将二女儿放在亲戚家寄养,寄养了几年,等计划生育彻底风头过去,他才将女儿接回来。

  二女儿虽然不跟他姓,但是流着他的血液,将他的刻薄丑恶嘴脸拜高踩低学了七八分。

  正是这七八分傲气,算命的每次给二女儿算命,都会说:

  此女八字食伤旺。

  女儿今年27岁,还没对象,但生得漂亮,口齿伶俐嘴甜,又会来事儿,他并不担心女儿成为大龄剩女,他也指望着女儿嫁个不错的男人,能让他在六十一的高龄,再官位亨通向上攀爬一阶。

  今夜炸车一条龙在小区门口,那个男人告诉他儿子回来了,在门口的奥迪车里,而他女儿也在另一辆车里。

  滔天大火,他的一双儿女今夜都葬身火海。

  但他还活着。

  他有钱,他能支付起向死神买自己的寿命,医生啊,大夫啊,不要吝啬医术和医疗器材,多贵的药,他都买得起,一定要救他。

  “家属怎么还不来?”

  “家属也忙着呢!”是诊所老板的声音:“今天晚上真是晦气,一条街的车都炸了,惊动了刑警了都!伤亡不少呢,他们家里也是倒霉,一听说他这样了,吓得他妈瞬间脑梗没了,他老婆一时半会是赶不过来的。”

  “别跟我扯这些,不缴费不做手术!”

  “哎呀大夫你行行好,他有钱的!国营矿场老板,很有钱的,你们放心,绝对不会有医疗费纠纷的!”

  “国营的?那不也是个打杂的吗?嗤,联系的上就救,联系不上就等着,我们不免费做手术,他妈的,火急火燎把我叫来上班,居然不交费,晦气死了!”

  “大夫,大夫——”

  “你不是认识他吗?帮他缴费啊!”

  “我,这人特别抠门,老想占人便宜,我交了他肯定不会给我的。”

  “那你逼逼叨叨?!”

  “我——”

  “不缴费不做手术,不要挡道,护士,把车推一边去,别放在这儿碍眼!”

  人影呼啦啦地都走远了。

  他真想睁开眼皮,告诉他们,他可以缴费的,他认识省厅很多人,一个电话全是关系户,他很厉害的,救他,他一定不抠,他会报答他们的,他们不亏的——

  但是他动不了,他开不了口,他只能躺着。

  如同一块砧板上的鱼肉。

  “报案人在三分钟内,两次报警,每次都说看见了一具尸体,怎么可能交警大队到现场之后没有勘察到任何警□□故?”

  陈鱼说:“是不是报假警?!”

  “不是!”李学林一口否认:“这真不是假警,指挥中心电话回访询问了报警的目击者,他说他确确实实看见了在马路上有尸体!还是两具!”

  蒋徵清:“今晚附近还有别的报警电话吗?”

  “有,但都是其他的小案子,没扯到交通事故。”

  蒋徵清:“这他妈还真是神了!”

  “谁说不是呢。”李学林:“指挥中心告诉交警大队,说是那边两次接到报案,都说是在206国道枫丹白露路段发现两具尸体,两具尸体发现的距离大约是600m,但是交警支队到目击所在地,连刹车痕迹和物品遗留都没有发现,更别说尸体了!”

  陈鱼:“一具也没发现?”

  “对啊!”李学林两手一甩。

  程隽:“今晚雨很大,即便发生车祸,路面应被雨水冲刷之后,找不到痕迹也正常。”

  蒋徵清往后一仰,靠着椅背,空调啦啦地响着,窗外的雨声非常大,雨珠敲击着窗子。

  蒋徵清:“那尸体呢?这尸体还他妈的诈尸自己跑了不成?“

  程隽皱眉:“是奇怪。”

  陈鱼看着李学林:“不过这件事怎么报到市局来了?还你亲自过来跑一趟。”

  李学林摆摆手:“我今晚跟蒋局越好喝酒的,来接他,谁知道,屁股刚粘住椅子,就接到了队里的电话,说的还有模有样,问我该怎么处理!这,这以前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啊!”

  一瞬间,一室四个人,谁都没有说话。

  确实,明明报案人声称看见尸体,怎么会尸体平白无故地消失?

  走廊外响起喊声:

  “陈副支队!陈副支队!”

  “怎么回事?”陈鱼返身出去,带上蒋局办公室的门,钱金金从走廊上跑过来,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:“出事了!”

  “怎么了?”

  “寻阳分局来电话,在长喜大道和丰美大道交叉处,有人开车闯红绿灯,当场撞死了八个过马路的人!”

  “肇事者呢?”

  “逃逸了!”

  “逃逸?!”

  钱金金乜着陈鱼铁青的脸,惴惴不安地说:“那个肇事者,陈副支队,你也认识。”

  陈鱼:?

  钱金金两只手恭敬地递过一张监控拍到的驾驶者照片。

  请收藏本站:https://www.238266.com。新笔趣阁手机版:https://m.238266.com

『点此报错』『加入书签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