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章 山洞里面有什么
“嘟嘟嘟——”
“喂。”
对方总算接通了电话，小吴长舒一口气，小声抱怨：“你怎么半天不接电话？！”
“说吧，怎么样了。”对面的女声很有压迫感，小吴的一堆抱怨瞬间就卡在了嗓子眼儿，他瞥一眼病床上已经快死过去的陈鱼，嘴唇弯了弯：“我做成了，你答应我的事情，怎么样？”
对面的人愣了一下：“成了？”
“对啊！”小吴笑着低头看了一眼陈鱼，陈鱼躺在病床上，瞳孔已经散开，整个人浑身冷汗津津，脸色白的厉害，嘴唇抖动手指痉挛，她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，完全就是在强撑，但明显她的强撑没有什么作用，她即便是咬破了嘴唇，还是抑制不住地瞳孔散开。
小吴有点不忍心了，这么漂亮的姑娘。
他指尖摸摸陈鱼的脸，很快小吴就想起自己的遭遇，他仅存的怜悯心一瞬间消失。
小吴高声说：“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，你答应我的呢？你得做到！”
“知道了。”
女声带着释然的笑，又仿佛有化不开的郁结一样，再次喃喃地问：“真的给她听了？”
“对啊！”小吴：“我冒了很大风险，我要是被抓住，我什么下场你也是知道的。”
“知道了，市局已经出警了，很快就回到病院，你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。”
小吴眼睛瞬间亮起来：“知道了，多谢！”
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。
小吴看着手机，幻想着警察来了以后的病院状态，他陷入一种狂热而迷醉的兴奋中。
钢琴声的余音渐渐散了，整个病房里安静下来，病床上的陈鱼睁着眼睛，眼珠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神采，她呆滞地看着虚空一点。
小吴伸手在陈鱼眼前晃了晃：“陈警官？”
陈鱼艰难地看向小吴。
她的脸白的厉害，头发被汗水濡湿，整个人水淋淋地，手指痉挛地抠着被单，她的眼睛中能看出她的精神已经被损坏的差不多，在看向他的时候，明显精神已经摇摇欲坠。
小吴满意地笑了下，将陈鱼的状态拍了一张照片。
然后将照片放大看了一下，很满意，他用彩信发送给刚才打电话的号码之后，笑着走出病房，并顺手将病房门带上了。
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。
小吴的脚步声走远了。
陈鱼在这一声一声的脚步声里，神思恍惚起来，她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浮浮沉沉，渐渐地，陈鱼睡着了，她陷入一个深渊一样的梦里。
——
“一闪一闪亮晶晶，满天都是小星星，挂在天空放光明——”
“小丫头。”
女人的声音从水浪尽头传过来，陈鱼猛地回头。
陈鱼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总是出现在她梦里唱歌的女人，说女人是过分的，因为梦里出现的这个唱歌的人，她很年轻，十五岁的样子。
她长得很清丽，大眼睛长辫子，穿一件蓝色衬衣和花裙子，抱着一只大木盆站在河水边，绿汪汪的河水上有鸭子在嘎嘎叫，周围桃红绿柳，梨花开了，泼洒了一河水的白花朵。
她笑着跟陈鱼招招手，然后在石头上蹲下，开始洗衣服。
陈鱼飞快走了两步，却发现自己走的很慢，她看看自己的手脚，却发现自己已经变得很小，大概七八岁？
小身躯让陈鱼不大习惯，她慢慢朝着姑娘走过去，石头上有情侣色的苔藓，踩上去有点滑，陈鱼小心地走过去，在姑娘身边蹲下。
姑娘摸摸她头顶，摸出一颗糖递给她：“你经常站在河边发什么呆呢？”
小陈鱼：“没发呆，只是看看。”
“看看？”姑娘笑，清秀的脸格外小。
“怎么又愣神？”姑娘严肃地说：“那件事情你不能告诉别人，知道吗？”
陈鱼不知道是什么事情，只是从她的神色里猜出来不是小事情。
但是这样一个小村庄，山清水秀的地方，会发生什么大事情呢？
陈鱼觉得自己脑海里有什么要冲出来，但那东西只是尝试了一次之后，就平静了下去。
“知道了。”小陈鱼乖巧地点点头：“姑姑。”
‘姑姑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，陈鱼是有点意外地，她不知道，她为什么会喊出这个称呼，但是女孩丝毫不意外，笑着看了她一眼：“往边上站，小心又掉进去。”
“嗯，知道了。”
陈鱼对水是有一种天性的畏惧，尤其这种长了水草青苔的水，太绿了，就像是水下有某种妖怪一样。
陈鱼谨慎地朝石头上挪动了一下。
姑娘开始洗衣服，里面的衣服有女人的花裙子，也有男人的衬衣，她洗衣服的姿势非常熟练，初春还有点冷，她的手浸在水里，很快就有点发红。
陈鱼心里莫名酸涩，姑娘却没注意到她，只习以为常地洗衣服，嘴里哼着歌：
“一闪一闪亮晶晶——”
小陈鱼意外地看着女人，她终于确定了，她梦里经常出现的这个歌声，原来是这个女孩唱的。
陈鱼盯着她的背影，眼眶里突然有了泪水，女孩转头取衣服，看见陈鱼要掉眼泪的样子，愣了一下：“干嘛？哭什么？”
女孩微微蹙眉，温柔的眉眼皱起来：“你又挨打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陈鱼摇摇头。
女孩摸摸她的头，微不可查地叹口气，正要说什么，已经有人喊她了。
“香桂。”
远远地，三个女孩子从河堤上走过来，她们都跟陈香桂差不多的年纪，也是来洗衣服，凑在一块，嘻嘻哈哈地闹。
陈鱼坐在一边看着她们闹腾，一边心里想着，自己怎么会梦到这些事情，她们又是谁？陈鱼在自己记忆里搜寻着线索，想尽快对上号，毕竟做梦也是现实的一种投射，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梦到这四个女孩子。
她们三个来了之后，跟陈香桂打打闹闹。
说是洗衣服，都快成玩水了。
很快，陈鱼就认识了这四个女孩子。
陈香桂，是陈鱼的姑姑。
另外的三个女孩子，分别叫陆曳荷、宋至、文丹。
陆曳荷长得最高最好看，她小时候妈妈去世之后，一直和父亲相依为命，父亲又是一个很懦弱的人，所以陆曳荷性格火爆开朗，双手叉腰没人骂的过她，她的眉眼中带着一种高傲和光彩，说话也是嗓门最大的。
宋至，四个姐妹里年纪最大的，她已经订婚了，过一个月就要结婚，家里有两个弟弟要上学，钱不够，宋至就被两万块彩礼‘卖’掉了。
宋至性格温柔，含羞带怯地很少说话，一双眼睛就像西湖的水，看陈鱼的时候，陈鱼都呼吸一滞。
剩下的是文丹，文丹长相一般，身材是偏胖，但是穿的衣服最好，她是四姐妹里家境最好的，性格憨憨的，喜欢吃糖油粑粑。
四姐妹洗完衣服，时间也差不多了，各回各家去做饭。
陈鱼跟着陈香桂，她现在的年龄很小，应该才三岁，短胳膊短腿，脖子上还围着一个兜子，走起路来偶尔两只脚还会打绊子。
陈香桂非常有耐心，拉着她一直哼着歌，笑着带她朝家里走。
两个人顺着小路走了一会儿，就到了家里。
家里也是简陋的，竹竿做的篱笆圈起来，上面开满了牵牛花，非常好看，还停着各种颜色的蝴蝶。
现实里这个时间不可能开牵牛花，这应该是梦添补的东西。
陈鱼凑过去看蝴蝶，这些蝴蝶并不怕她，翅膀非常好看，五颜六色的，每一只都有五厘米那么大，轻轻扇动翅膀。
陈鱼伸手去摸蝴蝶的须。
陈香桂开了门锁，先将衣服全都晾好，然后就坐在屋檐下，拿出课本开始看书。
陈鱼走过去看了看她的书，都是很早的课本，她没见过的版本，陈香桂很喜欢念书，书都翻得书页发黄，但书很干净，上面没有一点折痕，陈鱼翻看着书，突然想起戴馨梅的那本童话书，心里一阵酸涩。
陈香桂拿出试卷做题。
她想公式的时候，眉毛会微微皱起来，解答出来的时候，会嘴角带上一点笑意，因为很年轻，哪怕穿着简朴的衣服，但整个人都泛着一层光彩。
陈鱼陪着她，心里莫名其妙地就是亲近陈香桂，她心里暖暖的，朝着陈香桂靠了下。
陈香桂太专心，都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。
陈香桂学习很好，不管是背诵还是数学，她都很快就能做好。
做完试卷陈香桂开始背历史。
太阳暖洋洋的照在眼皮，伴随着陈香桂的声音，一种熟稔的感觉扑面而来，陈鱼能感觉到这是她从前的一部分记忆，但是她不明白，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这些记忆。
陈香桂的脸是亲切的，但是却萦绕着一种遥远感，似乎她们之前相处的时间并不长。
陈香桂做完作业之后，她收起书，开始做饭去了。
陈鱼闲着没事，帮她生火，她拒绝了，陈鱼就一个人在四周溜达。
正巧是初春，榆钱叶子可以吃的时间，不少人正拎着篮子在摘榆钱叶子，她们说说笑笑，陈鱼好奇地蹲在树下发呆，又过了一会儿，陈香桂出来喊陈鱼吃饭了，陈鱼跑回家，饭菜都很简单，陈鱼和陈香桂两个人吃晚饭，陈香桂要出门。
“我也要去。”陈鱼拉住陈香桂。
陈香桂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拒绝了：“你在家，等会你爸妈就回来了。”
陈鱼松了手。
陈香桂已经走了几步了，又改主意了，扭头对陈鱼招招手：“跟我来吧。”
陈鱼立马蹦蹦跳跳跟上。
陈香桂提着一个篮子，里面应该装着饭菜，很香，陈鱼个子小，够不着看，她就一直被陈香桂牵着手顺着路走。
陈香桂的手很暖，手心有薄薄的茧，陈鱼小心地蹭着她的茧。
两个人走了一会儿，快绕到后山的时候，另外三个姑娘已经在等着了，看见陈香桂带着陈鱼，陆曳荷脸色一变，率先发声：“你怎么把她带来了？她太小了，说出去怎么办？”
“没事，她懂事的，一会儿让她在这儿玩就行。”陈香桂：“让她在家里，我哥回来心情不好又打她。”
宋至小声说：“谁叫她是个女孩呢？跟我们一样，赔钱货。”
“赔钱什么？你可给家里赚了两万块的！”陆曳荷快言快语，丝毫不顾及宋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，陆曳荷非常兴奋：“快走吧，去看看他今天怎么样了。”
“嗯。”
四姐妹朝着后山走，陈鱼想跟上，被陈桂香拦住了：“你就在这儿玩，我等会儿就过来。”
“嗯。”陈鱼点点头答应了。
她们四姐妹朝着后山走去。
陈鱼在原地等了一会儿，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，她也跟了上去，后山开着很多连翘花，连成一大片，陈鱼看见四姐妹消失在一个山洞里。
陈鱼想过去看看，又想起自己答应了陈香桂，就站着等。
等了一会儿，突然听到吵架的声音，是文丹的声音。
文丹一向温温柔柔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，现在却好像是哭了，陈鱼惊讶地张望了下，就看见文丹正拉着一个男人在说话。
两个人是吵架了。
男人哄文丹，文丹狠狠将男人推开进山洞了。
男人穿着衬衣和皮鞋，跟陈香桂她们穿的透着土气的衣服想必，男人完全就像是一种来自大城市的人样子，男人挺高，寸发，鼻梁硬挺，很路人的长相，但因为气质的原因，看着也是很与众不同的。
陈鱼就动了一下，男人立刻警惕地看向她，四目相对，男人松口气，神色黯淡地看她一眼，也朝着山洞去了。
山洞里面有什么——
陈鱼的好奇心驱使着她朝山洞走去。
到山洞口的时候，四周的场景一瞬间变化了，太阳消失了，变成了冷冽地寒风，四周的山上也变得灰秃秃的。
陈鱼站在洞口。
“一闪一闪亮晶晶，满天都是小星星——”
陈香桂的声音很悠远地从洞里传出来，蛊惑着陈鱼迈动了腿，陈鱼脚提到了一块石头，她惊讶地回过神，发现自己已经变大了，变成了她真实的年龄状态，她穿的还是在病院的衣服。
陈鱼朝前走。
走了几步之后，离陈香桂越来越近了，她看清陈香桂是抱着一个人坐着。
“姑姑。”陈鱼喊了一声。
陈香桂的歌声停止了，陈香桂抬起头，陈鱼也终于看清了陈香桂怀里的人，那是一个很小的小男孩，穿的衣服看起来价格不菲，雪白的脸，黑漆漆的头发，长睫毛遮住鎏黑的眼睛，听到陈鱼的动静，他扑闪地睁开眼睛。
深色的眸底，带着一丝厌世。
他才这么小，怎么就会厌世？
“——程隽。”
陈鱼被人狠狠推了一把，她瞬间从梦里脱身，在惊醒的前一秒，陈鱼听到陈香桂说：“哎呀，总算醒了，醒了就脱险了。”
陈鱼眼睛里模模糊糊，她后知后觉她是哭了。
陈鱼想伸手揉揉眼睛，手却被人拉住，陈鱼后知后觉想起来她是被人推醒的。
拉着陈鱼的是一双瘦骨嶙峋的手，陈鱼顺着这双手一直看上去，就看见了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女人，她瘦的几乎能看见脸上的青色筋脉，她身上松松垮垮套着病号服，一双眼睛慈爱地看着陈鱼。
“小，小鱼儿。”
她咧嘴笑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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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喂。”
对方总算接通了电话，小吴长舒一口气，小声抱怨：“你怎么半天不接电话？！”
“说吧，怎么样了。”对面的女声很有压迫感，小吴的一堆抱怨瞬间就卡在了嗓子眼儿，他瞥一眼病床上已经快死过去的陈鱼，嘴唇弯了弯：“我做成了，你答应我的事情，怎么样？”
对面的人愣了一下：“成了？”
“对啊！”小吴笑着低头看了一眼陈鱼，陈鱼躺在病床上，瞳孔已经散开，整个人浑身冷汗津津，脸色白的厉害，嘴唇抖动手指痉挛，她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，完全就是在强撑，但明显她的强撑没有什么作用，她即便是咬破了嘴唇，还是抑制不住地瞳孔散开。
小吴有点不忍心了，这么漂亮的姑娘。
他指尖摸摸陈鱼的脸，很快小吴就想起自己的遭遇，他仅存的怜悯心一瞬间消失。
小吴高声说：“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，你答应我的呢？你得做到！”
“知道了。”
女声带着释然的笑，又仿佛有化不开的郁结一样，再次喃喃地问：“真的给她听了？”
“对啊！”小吴：“我冒了很大风险，我要是被抓住，我什么下场你也是知道的。”
“知道了，市局已经出警了，很快就回到病院，你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。”
小吴眼睛瞬间亮起来：“知道了，多谢！”
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。
小吴看着手机，幻想着警察来了以后的病院状态，他陷入一种狂热而迷醉的兴奋中。
钢琴声的余音渐渐散了，整个病房里安静下来，病床上的陈鱼睁着眼睛，眼珠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神采，她呆滞地看着虚空一点。
小吴伸手在陈鱼眼前晃了晃：“陈警官？”
陈鱼艰难地看向小吴。
她的脸白的厉害，头发被汗水濡湿，整个人水淋淋地，手指痉挛地抠着被单，她的眼睛中能看出她的精神已经被损坏的差不多，在看向他的时候，明显精神已经摇摇欲坠。
小吴满意地笑了下，将陈鱼的状态拍了一张照片。
然后将照片放大看了一下，很满意，他用彩信发送给刚才打电话的号码之后，笑着走出病房，并顺手将病房门带上了。
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。
小吴的脚步声走远了。
陈鱼在这一声一声的脚步声里，神思恍惚起来，她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浮浮沉沉，渐渐地，陈鱼睡着了，她陷入一个深渊一样的梦里。
——
“一闪一闪亮晶晶，满天都是小星星，挂在天空放光明——”
“小丫头。”
女人的声音从水浪尽头传过来，陈鱼猛地回头。
陈鱼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总是出现在她梦里唱歌的女人，说女人是过分的，因为梦里出现的这个唱歌的人，她很年轻，十五岁的样子。
她长得很清丽，大眼睛长辫子，穿一件蓝色衬衣和花裙子，抱着一只大木盆站在河水边，绿汪汪的河水上有鸭子在嘎嘎叫，周围桃红绿柳，梨花开了，泼洒了一河水的白花朵。
她笑着跟陈鱼招招手，然后在石头上蹲下，开始洗衣服。
陈鱼飞快走了两步，却发现自己走的很慢，她看看自己的手脚，却发现自己已经变得很小，大概七八岁？
小身躯让陈鱼不大习惯，她慢慢朝着姑娘走过去，石头上有情侣色的苔藓，踩上去有点滑，陈鱼小心地走过去，在姑娘身边蹲下。
姑娘摸摸她头顶，摸出一颗糖递给她：“你经常站在河边发什么呆呢？”
小陈鱼：“没发呆，只是看看。”
“看看？”姑娘笑，清秀的脸格外小。
“怎么又愣神？”姑娘严肃地说：“那件事情你不能告诉别人，知道吗？”
陈鱼不知道是什么事情，只是从她的神色里猜出来不是小事情。
但是这样一个小村庄，山清水秀的地方，会发生什么大事情呢？
陈鱼觉得自己脑海里有什么要冲出来，但那东西只是尝试了一次之后，就平静了下去。
“知道了。”小陈鱼乖巧地点点头：“姑姑。”
‘姑姑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，陈鱼是有点意外地，她不知道，她为什么会喊出这个称呼，但是女孩丝毫不意外，笑着看了她一眼：“往边上站，小心又掉进去。”
“嗯，知道了。”
陈鱼对水是有一种天性的畏惧，尤其这种长了水草青苔的水，太绿了，就像是水下有某种妖怪一样。
陈鱼谨慎地朝石头上挪动了一下。
姑娘开始洗衣服，里面的衣服有女人的花裙子，也有男人的衬衣，她洗衣服的姿势非常熟练，初春还有点冷，她的手浸在水里，很快就有点发红。
陈鱼心里莫名酸涩，姑娘却没注意到她，只习以为常地洗衣服，嘴里哼着歌：
“一闪一闪亮晶晶——”
小陈鱼意外地看着女人，她终于确定了，她梦里经常出现的这个歌声，原来是这个女孩唱的。
陈鱼盯着她的背影，眼眶里突然有了泪水，女孩转头取衣服，看见陈鱼要掉眼泪的样子，愣了一下：“干嘛？哭什么？”
女孩微微蹙眉，温柔的眉眼皱起来：“你又挨打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陈鱼摇摇头。
女孩摸摸她的头，微不可查地叹口气，正要说什么，已经有人喊她了。
“香桂。”
远远地，三个女孩子从河堤上走过来，她们都跟陈香桂差不多的年纪，也是来洗衣服，凑在一块，嘻嘻哈哈地闹。
陈鱼坐在一边看着她们闹腾，一边心里想着，自己怎么会梦到这些事情，她们又是谁？陈鱼在自己记忆里搜寻着线索，想尽快对上号，毕竟做梦也是现实的一种投射，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梦到这四个女孩子。
她们三个来了之后，跟陈香桂打打闹闹。
说是洗衣服，都快成玩水了。
很快，陈鱼就认识了这四个女孩子。
陈香桂，是陈鱼的姑姑。
另外的三个女孩子，分别叫陆曳荷、宋至、文丹。
陆曳荷长得最高最好看，她小时候妈妈去世之后，一直和父亲相依为命，父亲又是一个很懦弱的人，所以陆曳荷性格火爆开朗，双手叉腰没人骂的过她，她的眉眼中带着一种高傲和光彩，说话也是嗓门最大的。
宋至，四个姐妹里年纪最大的，她已经订婚了，过一个月就要结婚，家里有两个弟弟要上学，钱不够，宋至就被两万块彩礼‘卖’掉了。
宋至性格温柔，含羞带怯地很少说话，一双眼睛就像西湖的水，看陈鱼的时候，陈鱼都呼吸一滞。
剩下的是文丹，文丹长相一般，身材是偏胖，但是穿的衣服最好，她是四姐妹里家境最好的，性格憨憨的，喜欢吃糖油粑粑。
四姐妹洗完衣服，时间也差不多了，各回各家去做饭。
陈鱼跟着陈香桂，她现在的年龄很小，应该才三岁，短胳膊短腿，脖子上还围着一个兜子，走起路来偶尔两只脚还会打绊子。
陈香桂非常有耐心，拉着她一直哼着歌，笑着带她朝家里走。
两个人顺着小路走了一会儿，就到了家里。
家里也是简陋的，竹竿做的篱笆圈起来，上面开满了牵牛花，非常好看，还停着各种颜色的蝴蝶。
现实里这个时间不可能开牵牛花，这应该是梦添补的东西。
陈鱼凑过去看蝴蝶，这些蝴蝶并不怕她，翅膀非常好看，五颜六色的，每一只都有五厘米那么大，轻轻扇动翅膀。
陈鱼伸手去摸蝴蝶的须。
陈香桂开了门锁，先将衣服全都晾好，然后就坐在屋檐下，拿出课本开始看书。
陈鱼走过去看了看她的书，都是很早的课本，她没见过的版本，陈香桂很喜欢念书，书都翻得书页发黄，但书很干净，上面没有一点折痕，陈鱼翻看着书，突然想起戴馨梅的那本童话书，心里一阵酸涩。
陈香桂拿出试卷做题。
她想公式的时候，眉毛会微微皱起来，解答出来的时候，会嘴角带上一点笑意，因为很年轻，哪怕穿着简朴的衣服，但整个人都泛着一层光彩。
陈鱼陪着她，心里莫名其妙地就是亲近陈香桂，她心里暖暖的，朝着陈香桂靠了下。
陈香桂太专心，都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。
陈香桂学习很好，不管是背诵还是数学，她都很快就能做好。
做完试卷陈香桂开始背历史。
太阳暖洋洋的照在眼皮，伴随着陈香桂的声音，一种熟稔的感觉扑面而来，陈鱼能感觉到这是她从前的一部分记忆，但是她不明白，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这些记忆。
陈香桂的脸是亲切的，但是却萦绕着一种遥远感，似乎她们之前相处的时间并不长。
陈香桂做完作业之后，她收起书，开始做饭去了。
陈鱼闲着没事，帮她生火，她拒绝了，陈鱼就一个人在四周溜达。
正巧是初春，榆钱叶子可以吃的时间，不少人正拎着篮子在摘榆钱叶子，她们说说笑笑，陈鱼好奇地蹲在树下发呆，又过了一会儿，陈香桂出来喊陈鱼吃饭了，陈鱼跑回家，饭菜都很简单，陈鱼和陈香桂两个人吃晚饭，陈香桂要出门。
“我也要去。”陈鱼拉住陈香桂。
陈香桂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拒绝了：“你在家，等会你爸妈就回来了。”
陈鱼松了手。
陈香桂已经走了几步了，又改主意了，扭头对陈鱼招招手：“跟我来吧。”
陈鱼立马蹦蹦跳跳跟上。
陈香桂提着一个篮子，里面应该装着饭菜，很香，陈鱼个子小，够不着看，她就一直被陈香桂牵着手顺着路走。
陈香桂的手很暖，手心有薄薄的茧，陈鱼小心地蹭着她的茧。
两个人走了一会儿，快绕到后山的时候，另外三个姑娘已经在等着了，看见陈香桂带着陈鱼，陆曳荷脸色一变，率先发声：“你怎么把她带来了？她太小了，说出去怎么办？”
“没事，她懂事的，一会儿让她在这儿玩就行。”陈香桂：“让她在家里，我哥回来心情不好又打她。”
宋至小声说：“谁叫她是个女孩呢？跟我们一样，赔钱货。”
“赔钱什么？你可给家里赚了两万块的！”陆曳荷快言快语，丝毫不顾及宋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，陆曳荷非常兴奋：“快走吧，去看看他今天怎么样了。”
“嗯。”
四姐妹朝着后山走，陈鱼想跟上，被陈桂香拦住了：“你就在这儿玩，我等会儿就过来。”
“嗯。”陈鱼点点头答应了。
她们四姐妹朝着后山走去。
陈鱼在原地等了一会儿，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，她也跟了上去，后山开着很多连翘花，连成一大片，陈鱼看见四姐妹消失在一个山洞里。
陈鱼想过去看看，又想起自己答应了陈香桂，就站着等。
等了一会儿，突然听到吵架的声音，是文丹的声音。
文丹一向温温柔柔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，现在却好像是哭了，陈鱼惊讶地张望了下，就看见文丹正拉着一个男人在说话。
两个人是吵架了。
男人哄文丹，文丹狠狠将男人推开进山洞了。
男人穿着衬衣和皮鞋，跟陈香桂她们穿的透着土气的衣服想必，男人完全就像是一种来自大城市的人样子，男人挺高，寸发，鼻梁硬挺，很路人的长相，但因为气质的原因，看着也是很与众不同的。
陈鱼就动了一下，男人立刻警惕地看向她，四目相对，男人松口气，神色黯淡地看她一眼，也朝着山洞去了。
山洞里面有什么——
陈鱼的好奇心驱使着她朝山洞走去。
到山洞口的时候，四周的场景一瞬间变化了，太阳消失了，变成了冷冽地寒风，四周的山上也变得灰秃秃的。
陈鱼站在洞口。
“一闪一闪亮晶晶，满天都是小星星——”
陈香桂的声音很悠远地从洞里传出来，蛊惑着陈鱼迈动了腿，陈鱼脚提到了一块石头，她惊讶地回过神，发现自己已经变大了，变成了她真实的年龄状态，她穿的还是在病院的衣服。
陈鱼朝前走。
走了几步之后，离陈香桂越来越近了，她看清陈香桂是抱着一个人坐着。
“姑姑。”陈鱼喊了一声。
陈香桂的歌声停止了，陈香桂抬起头，陈鱼也终于看清了陈香桂怀里的人，那是一个很小的小男孩，穿的衣服看起来价格不菲，雪白的脸，黑漆漆的头发，长睫毛遮住鎏黑的眼睛，听到陈鱼的动静，他扑闪地睁开眼睛。
深色的眸底，带着一丝厌世。
他才这么小，怎么就会厌世？
“——程隽。”
陈鱼被人狠狠推了一把，她瞬间从梦里脱身，在惊醒的前一秒，陈鱼听到陈香桂说：“哎呀，总算醒了，醒了就脱险了。”
陈鱼眼睛里模模糊糊，她后知后觉她是哭了。
陈鱼想伸手揉揉眼睛，手却被人拉住，陈鱼后知后觉想起来她是被人推醒的。
拉着陈鱼的是一双瘦骨嶙峋的手，陈鱼顺着这双手一直看上去，就看见了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女人，她瘦的几乎能看见脸上的青色筋脉，她身上松松垮垮套着病号服，一双眼睛慈爱地看着陈鱼。
“小，小鱼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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