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第50章
差不多半个月之后，程小侯爷才等到了再次出门的机会。
她正背着三十六计的时候，孟延璋过来找她，手中拎着一个小布袋子，冲她招了招手，逗猫似的叫她过去。
程允心唔了声，放下手中的书，乖乖走了过去，她昂着脑袋，看孟延璋：“哥哥。”
孟延璋眼含笑意，将手中的布袋递给她：“喏，明日出去，将这个交给尚夫人。”
程允心嗯了声，接过布袋，歪着脑袋想了一下，突然明白过来了，她惊喜道：“哥哥，明天让我出城玩？”
孟延璋敲她脑门：“笨死了，这也要思考半天。”
程允心不以为然，她就是反应稍微有点慢嘛！比小时候还好了很多呢，弯起眼睛，她很开心：“可是哥哥，这是什么？”
孟延璋坐下，一手束住袖子，一手给自己倒茶，闻言轻笑了一声，心情很好：“是你姨丈在他国搜罗的种子，你稍带一些过去，就说是我的意思，让尚夫人试着种一种。”
他又多叮嘱了几句，讲了讲这种子原本的习性，好让秦晚意有个参详。
程允心认真点头，一一记在了心里：“不过，哥哥，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？”
她是很想去玩，但是从小到大没自己单独出过府，想想孟延璋不在，她心里是有些怯的。
孟延璋看她大眼睛眨也不眨，眼巴巴瞅着自己瞧，忍不住笑：“不去，我可不能这么频繁往城外跑，被发现了要挨罚的。”
程允心失落，鼓着腮帮子不是很高兴，她跺了下脚，余光瞥到了自己正在背的书，顿时一喜：“哥哥我知道了！”
孟延璋端起茶悠然饮了一口：“你知道什么了？”
就听程允心得意洋洋道：“三十六计之金蝉脱壳，哥哥可以换个衣服，溜出去对不对？”
她越想越觉得自己长进了，最近真是聪明伶俐起来了，多好的主意啊，太子哥哥换个壳子，不就也能去玩了么？嗯……换韩恩叔叔的衣服就很好。
程允心认真道：“你不要穿这么花的衣服，换个叔叔那样的黑衣服，我们去玩。”
孟延璋听她突发奇想，含笑点头：“小侯爷所言甚是。”
程允心期待的看着他，然后就听太子殿下冷酷道：“但是我又不像小侯爷一样贪玩，我不想去。”
孟延璋向来有自己的主意，他的自律非常人所能及，即使他可以陪小侯爷去，但是在他的计划里，他不会去。
看程允心扁扁嘴，有些不开心，他耐心哄道：“不是说好了，你带着宁霜雪去么。”
好半天过去，程允心终于接受了这件事，心心念念的出城玩，只能自己带着表妹去。
她坐的端端正正，说话却蔫蔫的：“那好吧，哥哥要忙自己的事儿。”
孟延璋差点就想，算了，也不是那么怕父皇他们，舅父那边的事儿也不是事事非要自己作主，不然就再出去一趟，但他很快就克制住了，抿抿唇，摸了把程允心的脑袋：“以后你长大了，我就更不可能做什么都陪着你了。”
他叹了口气，怕小侯爷在外边受欺负，这些年一直拘束在家中，现在看来也有弊端。他从来都没想过，要把程允心养成个黏糊的小跟屁虫啊……
但程允心完全接受不了，她听到“更不可能什么都陪着”，就吓了一跳：“哥哥也不要我了么？”
比起难过，她更像是手足无措，突然之间觉得脑子一片糊涂，怎么都想不清楚，不是在说出去玩的事么，为什么突然要说以后长大的事情。
程允心脸都白了：“哥哥我不出去玩了，好不好？”
孟延璋笑道：“只是说说，你该玩玩你的去。”
程允心却不似他这般漫不经心，她脑袋瓜子就那么点大，装进了这件事，会认认真真一路想下去，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。
阿娘还活着的时候。
像今天一样，突然有一天跟她说：“心儿长大了，就不用阿娘什么都陪着了。”然后阿娘就要求她自己吃饭，自己穿衣，自己洗漱，自己写字练武。明明住在一起，阿娘可以一整天都不露面，说她总要习惯的……
程允心眼眶渐渐红了，她那时候还哭过闹过，阿娘被闹的心疼了，也这样说：“只是说说，你怕什么。”
她想到这里，终于没忍住，哭了起来。
孟延璋愣在了一边，聪慧睿智的太子殿下茫然了。
毕竟，在他看来，事情的经过是，为了让小侯爷高兴，他安排好一切，来告诉程允心可以出城。然后，程允心要他也一起去，但他另有事做，于是拒绝了。但不知怎么，成了现下这样，小侯爷从开心直接变成了开始抽泣。
程允心委屈巴巴，一直在哭，她死死咬着下唇，不出声，光是流眼泪，看的孟延璋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。
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，只好拍了拍程允心的肩膀，端起大哥的范儿：“有事就好好说事，哭什么？小姑娘都不像你这么哭。”
程允心看他一眼，眼泪流的更凶了。
孟延璋养了小侯爷五年，头一次摸不准她为什么哭，他抬头往周围看去，韩嬷嬷他们也是一脸茫然担忧，他只能自己问，太子殿下绷起了脸，肃声道：“不许哭了！”
这招对别的小孩不知道怎么样，对又乖又犟的小侯爷很有用，她打了个嗝，停住了。
孟延璋问：“为什么哭？”他没像刚刚那么冷淡，这句话又忍不住带上了关切。
程允心打着嗝问他：“哥哥，你是不是，像我阿娘以前一样，也快死了……”
满屋子的人闻言都惊了，赵慎喊了一句“天爷小祖宗哎，这话可不敢说”，韩嬷嬷早冲上来捂住了她的嘴，云收也走的快，立刻就跪在了孟延璋面前请罪。
孟延璋怔了一瞬，挥手让云收他们先一边去，他伸手将程允心拽到了跟前，仔细看了她一眼，见程小侯爷那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神清澈更胜从前，清清楚楚显露出担忧，看的他什么气都没有了，哪怕这小混蛋刚才在咒他死。
他重新倒了杯茶，递到程允心面前让她喝，然后问：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程允心打了个颤，怯生生看孟延璋，她已经从韩嬷嬷他们的反应里知道，自己恐怕是说错话了，听孟延璋问她，也不敢说，瞟了眼赵慎。
孟延璋挥手让赵慎站远点，程允心跟小时候一样，低着声音，认认真真跟孟延璋说心里话：“哥哥，我阿娘从前就跟我说，她不陪我了，你也这么说。”
说着说着，程小侯爷凶凶的抹了把眼睛，色厉内荏：“哥哥，不许说。”
听明白了，孟延璋哭笑不得：“不会的。”他欲言又止，跟小侯爷讲有些事情是讲不通的，她对世界的所有认知都是自己辛苦积累，慢慢攒起来的，根深蒂固。除了兵法上灵活些以外，小侯爷在人情世故上有一把尺，用她从前的经验仔细丈量，多出来的她不懂。宁夫人也说，她要慢慢长大，可能别人五岁知道的东西她十岁会明白……
果不其然，程允心根本哄不好，她现在不哭了，就用那种害怕极了的可怜眼神看人，孟延璋此时对她分外有耐心：“那你说，要怎么你才信？”
程允心也不知道，她也不坐，固执的拽着孟延璋的袖子，攥成一团，站在他身边。虽然看起来恼人烦人了点，但孟延璋不出意外的觉得，他心情极好，隐秘的满足感腾然升起，他知道这种感觉有些不太仗义，但谁能拒绝一个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小弟呢？
太子殿下手撑着腮帮子，想了想，帮她提出了一个建议，让赵慎震惊的下巴都掉了，他说：“孤以太子之名，给你写个保证书？就说，绝不会抛下你不管？”
程允心细细的手指稍微松动了些，她歪头思考了一下，郑重点了点头：“好！”
说完就拽着太子殿下去书房，亲自帮忙研墨，等太子殿下执起笔，她一个字一个字跟着看，最后还要补充：“写上，不会比程允心先死。”
孟延璋：……
此时此刻意识到了这件事有多傻，多毫无道理。
但他看了眼身边红着眼睛，却开心很多的程小侯爷，抿抿唇什么也没说，照着她的意思，接着写“寿数延绵，不得早亡于程卿。”
停笔，等墨迹干，递给程允心。
书房重地，只有赵慎能跟进来，余光瞥到赵慎复杂的表情，孟延璋不禁有些赧然，他转开眼睛沉思，好像陪着程小侯爷做了太多太多幼稚的事情了……
太子殿下破罐子破摔，把还在看保证书的程小侯爷也拉到了桌前，将笔递给她：“你也写。”
程允心一脸疑问，她要写什么？
孟延璋让她拿着笔：“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上战场？写，虽勇武但必惜命，无战事必回京。”
程允心嗯了一声，弯起眼睛，按着他说的话，一字一句记录下来，两个人各自签字按手印，最后让赵慎找出个紫檀木带锁小木箱子，严肃地放进去，锁起来。
等两张纸都存好，孟延璋才想起他还有一件事要说，但是活生生被小侯爷带歪，平白费了许多时间。
他干咳一声，挥去心底的愉悦，双手背后，叫程允心一起回去：“去找韩嬷嬷，还有事。”
韩嬷嬷正和云收忧着心，不知道小侯爷现下怎么样了，看两个人都是昂首挺胸，精神奕奕的走回来，顿时就放松不少。
孟延璋说起正事，神色冷淡郑重，他坐在堂前，道：“前阵子嬷嬷做的乌梅汤，孤派人去查看，民间尚无，间或有相似的，效果也不如嬷嬷制的好。”
他摩挲了一下手指，说他的打算：“嬷嬷此汤解暑开胃，效用极好，孤想从嬷嬷手中购买配方，用之于民。”
韩嬷嬷有些紧张，她连连摇手：“殿下要用就拿去，不是什么好东西，且原本就是为殿下，才做出来的，方子献给殿下是应该的。”
但孟延璋伸手，拦住了她接下来的话，他不想占韩嬷嬷的便宜。虽然这个东西，他也不是要拿来赚钱。
他有母后和外祖留下的资产，再加上宁知津的边境贸易，也参了一脚。并不缺钱，更不可能再与民争这等微利。
他这么做，无非是看暑气日盛，前段时间去庄子上，又亲眼见了佃户，眼下马上要收麦子，他们恐怕连午时都不会避开，要紧着时间干活，防暑方法自然是越多越好。
买了韩嬷嬷的方子，他会叫人直接宣扬出去。如此，没闲钱的人可以自己熬来喝，有钱又懒的人可以买来喝，互不干扰。若有人再因此能推陈出新，那就更好了。
明白他的意思后，韩嬷嬷更不可能要钱，她本就感念太子对小侯爷的照顾，此时恨不得以头抢地，坚决决绝。
孟延璋没办法，只好心中暗忖，留待日后，韩嬷嬷有需要再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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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允心唔了声，放下手中的书，乖乖走了过去，她昂着脑袋，看孟延璋：“哥哥。”
孟延璋眼含笑意，将手中的布袋递给她：“喏，明日出去，将这个交给尚夫人。”
程允心嗯了声，接过布袋，歪着脑袋想了一下，突然明白过来了，她惊喜道：“哥哥，明天让我出城玩？”
孟延璋敲她脑门：“笨死了，这也要思考半天。”
程允心不以为然，她就是反应稍微有点慢嘛！比小时候还好了很多呢，弯起眼睛，她很开心：“可是哥哥，这是什么？”
孟延璋坐下，一手束住袖子，一手给自己倒茶，闻言轻笑了一声，心情很好：“是你姨丈在他国搜罗的种子，你稍带一些过去，就说是我的意思，让尚夫人试着种一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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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允心认真点头，一一记在了心里：“不过，哥哥，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？”
她是很想去玩，但是从小到大没自己单独出过府，想想孟延璋不在，她心里是有些怯的。
孟延璋看她大眼睛眨也不眨，眼巴巴瞅着自己瞧，忍不住笑：“不去，我可不能这么频繁往城外跑，被发现了要挨罚的。”
程允心失落，鼓着腮帮子不是很高兴，她跺了下脚，余光瞥到了自己正在背的书，顿时一喜：“哥哥我知道了！”
孟延璋端起茶悠然饮了一口：“你知道什么了？”
就听程允心得意洋洋道：“三十六计之金蝉脱壳，哥哥可以换个衣服，溜出去对不对？”
她越想越觉得自己长进了，最近真是聪明伶俐起来了，多好的主意啊，太子哥哥换个壳子，不就也能去玩了么？嗯……换韩恩叔叔的衣服就很好。
程允心认真道：“你不要穿这么花的衣服，换个叔叔那样的黑衣服，我们去玩。”
孟延璋听她突发奇想，含笑点头：“小侯爷所言甚是。”
程允心期待的看着他，然后就听太子殿下冷酷道：“但是我又不像小侯爷一样贪玩，我不想去。”
孟延璋向来有自己的主意，他的自律非常人所能及，即使他可以陪小侯爷去，但是在他的计划里，他不会去。
看程允心扁扁嘴，有些不开心，他耐心哄道：“不是说好了，你带着宁霜雪去么。”
好半天过去，程允心终于接受了这件事，心心念念的出城玩，只能自己带着表妹去。
她坐的端端正正，说话却蔫蔫的：“那好吧，哥哥要忙自己的事儿。”
孟延璋差点就想，算了，也不是那么怕父皇他们，舅父那边的事儿也不是事事非要自己作主，不然就再出去一趟，但他很快就克制住了，抿抿唇，摸了把程允心的脑袋：“以后你长大了，我就更不可能做什么都陪着你了。”
他叹了口气，怕小侯爷在外边受欺负，这些年一直拘束在家中，现在看来也有弊端。他从来都没想过，要把程允心养成个黏糊的小跟屁虫啊……
但程允心完全接受不了，她听到“更不可能什么都陪着”，就吓了一跳：“哥哥也不要我了么？”
比起难过，她更像是手足无措，突然之间觉得脑子一片糊涂，怎么都想不清楚，不是在说出去玩的事么，为什么突然要说以后长大的事情。
程允心脸都白了：“哥哥我不出去玩了，好不好？”
孟延璋笑道：“只是说说，你该玩玩你的去。”
程允心却不似他这般漫不经心，她脑袋瓜子就那么点大，装进了这件事，会认认真真一路想下去，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。
阿娘还活着的时候。
像今天一样，突然有一天跟她说：“心儿长大了，就不用阿娘什么都陪着了。”然后阿娘就要求她自己吃饭，自己穿衣，自己洗漱，自己写字练武。明明住在一起，阿娘可以一整天都不露面，说她总要习惯的……
程允心眼眶渐渐红了，她那时候还哭过闹过，阿娘被闹的心疼了，也这样说：“只是说说，你怕什么。”
她想到这里，终于没忍住，哭了起来。
孟延璋愣在了一边，聪慧睿智的太子殿下茫然了。
毕竟，在他看来，事情的经过是，为了让小侯爷高兴，他安排好一切，来告诉程允心可以出城。然后，程允心要他也一起去，但他另有事做，于是拒绝了。但不知怎么，成了现下这样，小侯爷从开心直接变成了开始抽泣。
程允心委屈巴巴，一直在哭，她死死咬着下唇，不出声，光是流眼泪，看的孟延璋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。
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，只好拍了拍程允心的肩膀，端起大哥的范儿：“有事就好好说事，哭什么？小姑娘都不像你这么哭。”
程允心看他一眼，眼泪流的更凶了。
孟延璋养了小侯爷五年，头一次摸不准她为什么哭，他抬头往周围看去，韩嬷嬷他们也是一脸茫然担忧，他只能自己问，太子殿下绷起了脸，肃声道：“不许哭了！”
这招对别的小孩不知道怎么样，对又乖又犟的小侯爷很有用，她打了个嗝，停住了。
孟延璋问：“为什么哭？”他没像刚刚那么冷淡，这句话又忍不住带上了关切。
程允心打着嗝问他：“哥哥，你是不是，像我阿娘以前一样，也快死了……”
满屋子的人闻言都惊了，赵慎喊了一句“天爷小祖宗哎，这话可不敢说”，韩嬷嬷早冲上来捂住了她的嘴，云收也走的快，立刻就跪在了孟延璋面前请罪。
孟延璋怔了一瞬，挥手让云收他们先一边去，他伸手将程允心拽到了跟前，仔细看了她一眼，见程小侯爷那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神清澈更胜从前，清清楚楚显露出担忧，看的他什么气都没有了，哪怕这小混蛋刚才在咒他死。
他重新倒了杯茶，递到程允心面前让她喝，然后问：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程允心打了个颤，怯生生看孟延璋，她已经从韩嬷嬷他们的反应里知道，自己恐怕是说错话了，听孟延璋问她，也不敢说，瞟了眼赵慎。
孟延璋挥手让赵慎站远点，程允心跟小时候一样，低着声音，认认真真跟孟延璋说心里话：“哥哥，我阿娘从前就跟我说，她不陪我了，你也这么说。”
说着说着，程小侯爷凶凶的抹了把眼睛，色厉内荏：“哥哥，不许说。”
听明白了，孟延璋哭笑不得：“不会的。”他欲言又止，跟小侯爷讲有些事情是讲不通的，她对世界的所有认知都是自己辛苦积累，慢慢攒起来的，根深蒂固。除了兵法上灵活些以外，小侯爷在人情世故上有一把尺，用她从前的经验仔细丈量，多出来的她不懂。宁夫人也说，她要慢慢长大，可能别人五岁知道的东西她十岁会明白……
果不其然，程允心根本哄不好，她现在不哭了，就用那种害怕极了的可怜眼神看人，孟延璋此时对她分外有耐心：“那你说，要怎么你才信？”
程允心也不知道，她也不坐，固执的拽着孟延璋的袖子，攥成一团，站在他身边。虽然看起来恼人烦人了点，但孟延璋不出意外的觉得，他心情极好，隐秘的满足感腾然升起，他知道这种感觉有些不太仗义，但谁能拒绝一个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小弟呢？
太子殿下手撑着腮帮子，想了想，帮她提出了一个建议，让赵慎震惊的下巴都掉了，他说：“孤以太子之名，给你写个保证书？就说，绝不会抛下你不管？”
程允心细细的手指稍微松动了些，她歪头思考了一下，郑重点了点头：“好！”
说完就拽着太子殿下去书房，亲自帮忙研墨，等太子殿下执起笔，她一个字一个字跟着看，最后还要补充：“写上，不会比程允心先死。”
孟延璋：……
此时此刻意识到了这件事有多傻，多毫无道理。
但他看了眼身边红着眼睛，却开心很多的程小侯爷，抿抿唇什么也没说，照着她的意思，接着写“寿数延绵，不得早亡于程卿。”
停笔，等墨迹干，递给程允心。
书房重地，只有赵慎能跟进来，余光瞥到赵慎复杂的表情，孟延璋不禁有些赧然，他转开眼睛沉思，好像陪着程小侯爷做了太多太多幼稚的事情了……
太子殿下破罐子破摔，把还在看保证书的程小侯爷也拉到了桌前，将笔递给她：“你也写。”
程允心一脸疑问，她要写什么？
孟延璋让她拿着笔：“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上战场？写，虽勇武但必惜命，无战事必回京。”
程允心嗯了一声，弯起眼睛，按着他说的话，一字一句记录下来，两个人各自签字按手印，最后让赵慎找出个紫檀木带锁小木箱子，严肃地放进去，锁起来。
等两张纸都存好，孟延璋才想起他还有一件事要说，但是活生生被小侯爷带歪，平白费了许多时间。
他干咳一声，挥去心底的愉悦，双手背后，叫程允心一起回去：“去找韩嬷嬷，还有事。”
韩嬷嬷正和云收忧着心，不知道小侯爷现下怎么样了，看两个人都是昂首挺胸，精神奕奕的走回来，顿时就放松不少。
孟延璋说起正事，神色冷淡郑重，他坐在堂前，道：“前阵子嬷嬷做的乌梅汤，孤派人去查看，民间尚无，间或有相似的，效果也不如嬷嬷制的好。”
他摩挲了一下手指，说他的打算：“嬷嬷此汤解暑开胃，效用极好，孤想从嬷嬷手中购买配方，用之于民。”
韩嬷嬷有些紧张，她连连摇手：“殿下要用就拿去，不是什么好东西，且原本就是为殿下，才做出来的，方子献给殿下是应该的。”
但孟延璋伸手，拦住了她接下来的话，他不想占韩嬷嬷的便宜。虽然这个东西，他也不是要拿来赚钱。
他有母后和外祖留下的资产，再加上宁知津的边境贸易，也参了一脚。并不缺钱，更不可能再与民争这等微利。
他这么做，无非是看暑气日盛，前段时间去庄子上，又亲眼见了佃户，眼下马上要收麦子，他们恐怕连午时都不会避开，要紧着时间干活，防暑方法自然是越多越好。
买了韩嬷嬷的方子，他会叫人直接宣扬出去。如此，没闲钱的人可以自己熬来喝，有钱又懒的人可以买来喝，互不干扰。若有人再因此能推陈出新，那就更好了。
明白他的意思后，韩嬷嬷更不可能要钱，她本就感念太子对小侯爷的照顾，此时恨不得以头抢地，坚决决绝。
孟延璋没办法，只好心中暗忖，留待日后，韩嬷嬷有需要再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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