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章 四起掏肠案
萧山看守所大门口。
陈鱼才一出来，钱金金立马扑上来：“可算没事了！我就说老大吉人自有天相！”
叶兰萍也红着眼眶笑，将手里的柚子叶水朝陈鱼身上撒：“别乱动啊！很有讲究的，扫扫霉运，你看看这才几天，都瘦成什么样子了，瘦的姑妈真是心疼死了！那个挨千刀的！活该被——”
“姑妈！”钱金金急促喊了一声，打断了叶兰萍的话。
一路上钱金金都在给叶兰萍做思想工作，让她千万不要提案子的事情，也不要提齐思孟的事情，省得给陈鱼添堵。
叶兰萍不满地撅嘴：“反正出来了就行，你领导给你批假了，回去歇几天。走走走，回家姑妈给你做饭吃哈，别想这档子倒霉事儿了！”
陈鱼轻轻嗯一声。
她越过叶兰萍，看见站在车边的程隽，他抄手站着，对上她的目光，淡淡一笑。
陈鱼心中五味陈杂，也强撑着回了一笑。
这个互动被孟昶林扑捉到，他立刻挡住陈鱼目光。
“先上车吧。”
陈鱼对于整个刑侦支队都来接她的事情并意外，反正是周末，一行人开车直接去陈鱼家里，到家之后，叶兰萍开门，又是一堆扫霉的土方子，钱金金活泼开朗，跟叶兰萍闹着玩，进了门之后，一堆人嘻嘻哈哈，闹得家里格外热闹。
陈鱼去洗澡了，洗完之后换了宽松的家居服出来的时候，客厅里一堆人正在玩狼人杀，却没见程隽，她咬着下唇，走进厨房。
叶兰萍哼着小调正在忙着做饭，她太开心了，连带着做饭的的时候都眉飞色舞，陈鱼从背后抱住她，小狗一样在叶兰萍身上蹭了蹭。
“干嘛啊？耍赖啊？”叶兰萍没好气：“你好歹一个警察，注意点形象！”
“谢谢你，姑妈。”
叶兰萍被她反常的温柔闹得浑身一僵，最终长叹口气：“你说说你，要是之前这性格，至于被退婚吗？现在倒是好，齐思孟娶了其他人，你以后的日子有的受罪了！”
“姑妈。”
“别耍赖！你说说你，要不是因为他，能跟金月的案子耗成现在这个样子？！你是没看见，那一堆没良心的媒体都怎么写的！”叶兰萍脑仁疼：“我回来本来是参加你们婚礼的，现在可倒好，鸡飞蛋打，你说说你，怎么脑子这么不清楚！”
“姑妈真的觉得，我嫁给他好吗？”
叶兰萍闭嘴了，她当然知道齐思孟不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，那腿劈的都到太平洋了，可是她心里终究还是觉得，女人结婚有个好的归宿是必然的，但是事已至此，多说也没用，叶兰萍只好劝陈鱼：“你那堆同事，多搞好关系，你这次休假，还不知道上边到底是什么态度，别饭碗再给砸了。”
“嗯。”
陈鱼笑着帮她摘菜。
叶兰萍看她不声不响的样子，就知道陈鱼压根没将她的话上心。
叶兰萍叹口气，想说什么，最后目光落在陈鱼额头的绷带上沉默了。
让她自己想想吧，兴许再想想就想通了。
叶兰萍转头要切菜，又回头看了陈鱼一眼，目光正巧碰上，陈鱼眨下眼睛：“我会注意的，明天就是去市局问问。”
“这才像话嘛。”叶兰萍放下心，由衷的露出一个笑。
咄咄咄地切菜声响起，陈鱼手里摘菜，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。
吃饭的时候，程隽被叶兰萍非拉着喝了两杯酒，气氛热起来，钱金金也带头嚷着给程隽敬酒。
陈鱼有点意外，这段时间，好像程隽跟他们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，一堆饭吃得其乐融融，到晚上的时候，因为喝了酒，外加陈鱼家里客房多，一堆刑警就都打电话回家报个平安就在陈鱼家睡下了。
“老大，这么大的房子，你还结婚干吗啊？那个渣男，别想他了！”钱金金两颊酡红，手里提着红酒瓶子，从后面贴上来靠在陈鱼身上：“来，喝！”
陈鱼笑着接过酒杯，微微一晃之后正要喝，杯子已经被程隽拿走了，钱金金不满地叫道：“喂！”
看清是程隽，钱金金顿时没胆地缩下脖子。
“她伤没好，好了再陪你喝个尽兴。”
“嘿嘿，好啊。”钱金金个鬼精灵，视线在他们身上打一个转，拿着酒瓶就朝客厅跑了，落地窗前只剩下他们两个。
楼下霓虹灯闪闪发光，路上车辆汇成一道光河，对面高楼的灯光折射在玻璃上，让陈鱼这个绿植遍地的家里不免蒙上一层温暖感。
“金月的案子已经结了，目前棘手的是掏肠案，”程隽淡声：“没有任何头绪，一共作案四起，四起受害人社交场所并不交汇，年龄不同，教育背景不同，犯人作案手法干脆利落，没有留下任何把柄，只是根据侧写给出的照片，我猜测是谢柳真，不过，我还没有上报。”
陈鱼讶异：“我已经停职了，你跟我讲案子干什么？”
“你只是暂时停职，再说了，市局案子那么多，我忙不动。”
陈鱼眨下眼睛：“这么虚？”
程隽楞了下，回头看她，陈鱼也愣住了，她完全就是跟三教九流的犯人审讯起来顺嘴随便接了一句，现在这个气氛听着，真是怎么都感觉奇怪。
陈鱼轻咳一声，正巧身后孟昶林喊陈鱼，陈鱼拔腿就跑，尴尬的气氛总算是消失了
陈鱼休假，刑侦支队却不能无故休假。
外加谢柳真的案子出来之后，闹得人心惶惶，网上帖子下面，都跟的是：
“这人好变态啊！跟李素真是一伙儿的吧！”
“楼上提什么李素真，是想李素真了？”
一堆人在下面狂喷开，还有人专门开开贴，对比李素真和谢柳真作案的相似点和不同点，从两个人作案习惯上，推测着两个连环杀人最近会行凶的目标。
蒋徵清敲敲办公室门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蒋徵清脸上。
蒋徵清一脸阴沉，只说：“组织人，马上开会！”
钱金金赶紧跳起来，一堆人涌进会议室，程隽带头，将最近所搜集到的资料先作了说明，随后是白铭得出的尸检报告。
“做了三次尸检。绝对不会存在遗漏的问题，四个死者死亡之前，都曾被人注射过吗啡，四名死者创口内沾附残留物我做过化验，与案发现场场景一模一样，不存在尸体被二次搬运，所有发现尸体的地点，均为第一案发地。”
“胆子真大！”钱金金：“我走访过作案人之前上班的物业公司，他是做小区保安的，用的假身份证，没办法查到他的真实身份，不过就他的同事说，他性格比较温和，跟人不结仇，平常就扫扫雪，身体一般，好像有肺部疾病，不像是能这么利索作案的啊——”
程隽：“这个问题之前就说过了，是四个案发现场，都检测到他的指纹和皮屑，所以他才被列为第一嫌疑人，再加上案发四起，都没有找到他，他也没有投案自首，即便不是他作案，他也和案子脱不开干系。”
蒋徵清手指敲敲桌子：“他的电话卡查了吗？”
“查不到。”钱金金语气遗憾：“他非常谨慎，不是营业厅买的号码，没有身份证实名认证，无法调取他的通话记录。”
蒋徵清文件甩在桌子上：“什么意思？就还拿他没办法了？你们一个个，跟吸大麻了一样，萎靡不振！”
所有人噤若寒蝉。
蒋徵清看向白铭：“继续说，还发现了什么？”
白铭推下眼镜，对这种气氛早就习以为常：“由于伤口是砍击，骨质上附着致伤物元素，在实验室进行金相检查和化学成分检验后，能够确认凶器材质。”
“这都能看见？”
白铭骄傲地清清嗓子：“扫描电子显微镜-x射线能量色散光谱仪就可以，将创口放大一百倍以上，就能看见致伤物的金属颗粒。”
会议室里鸦雀无声，所有人根本听不懂白铭在说什么。
白铭就直接说：“结合伤口，我推断出，凶器是一把青铜匕首。大约，长十五厘米，宽三里面，上面有深绿锈，我感觉，像是个古董？蒋局，不如发协查函给附近的博物馆之类的，看能不能找到凶器的线索，进而根据匕首找出嫌疑人。”
钱金金：“倒是个办法，不过青铜器那么多，也是大海捞针。”
“大海捞针也得捞！”蒋徵清吼一嗓子：“我说钱金金，你最近怎么回事？工作一点不上心，开会专门抬杠，你是有什么不满想说说？”
“我，”钱金金差点脱口而出，看一圈人头大的表情，泄气皮球一样靠回椅子：“我没有，我哪敢对您有意见啊。”
“程隽，你怎么带人的？！”
程隽正翻卷宗，抬头看一眼钱金金，钱金金立马坐端正了，程隽手指摩挲着卷宗，语气淡的听不出情绪：“我半路来，他们不服我能有什么办法。”
“你！”蒋徵清你了半天，气笑了：“我能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？陈鱼的事情别都推给我，上面的意思，她要观察一段时间，不管怎么说，她私自调查金月的事情总是没有冤枉她吧？你们跟我在这磨洋工有意思？”
所有人噤声。
蒋徵清头疼，挥挥手：“散会散会，都去忙吧。“
刑警支队的人稀稀拉拉站起来，朝着办公室外移动出去，程隽开会的时候坐在蒋徵清左手边，他走的最慢，才站起来，蒋徵清轻咳一声叫住他。
程隽回头看他。
“那个，”蒋徵清尴尬地问：“她怎么样？这妮子是不是还跟我置气呢？”
一想审讯的时候自己的语气，蒋徵清也不免后悔，但当时的他，确实是气得上头根本没控制住情绪，后来明白自己被郜令锦当枪使之后，后悔也没用了。
他也想去看看陈鱼，但一来拉不下脸，二来也影响不好就没去。
“她，”程隽眼睛里带着一点笑意：“她还不错，早上起个大早去买菜了，中午来给送饭。”
蒋徵清不相信：“能好个什么？！要不是这个案子，齐思孟也不至于娶了别人，是我对不起她，害她错过一门姻缘，李学林说，齐思孟本来已经在筹备婚礼了，可惜，半路杀出金月的案子。”
“不对啊，”蒋徵清咂摸嘴：“你怎么知道她大早上买菜？”
“陈鱼姑妈说的，上次陈鱼在看守所精神状态不大好，这次出来看着没问题，但老人家，上了年龄就担心，所以留了我的号码，跟我保持联系。”
“哦。”蒋徵清这个直男完全没想到是叶兰萍看中了程隽，点点头：“倒是也行，她来市局没问题，就是让低调点，最近记者的□□短炮堵着市局门，万一碰上了，影响不大好。”
“嗯。”
程隽到了办公室，所有人目光亮晶晶看向他。
“怎么样，蒋局怎么说？”
程隽觉得陈鱼是真的很得人心。
“得再过段时间。”
钱金金泄气地哀嚎一声，随后立马投入到工作中，其余的警员也开始忙活，只有孟昶林死死盯着程隽，郑开河是个人精，手肘戳一下孟昶林：“赶紧把死亡报告打出来，我急着要用呢！”
孟昶林垂下头去打印文件了。
程隽若有所思回了自己的位置。
孟昶林对陈鱼的感情，说是喜欢，总是隔着一点东西，说是不喜欢，他对陈鱼又保护过头，敌视每一个出现在陈鱼身边的男的，颇有一点小舅子的意思。
忙活了一早上，到中午的时候，来送饭的却是叶兰萍。
叶兰萍笑脸盈盈，将盒饭取出来，警员七嘴八舌跟她说话，她视线在办公室搜寻半天没见程隽，冷不丁没注意，一份蓝色的盒饭被小吴拿走了，叶兰萍赶紧追回来：“这个有点洒了，我给你换一个。”
在对方再三疑惑：“没洒啊。”的话里，叶兰萍硬是保住了盒饭，才发完，就看见程隽拿着一沓文件从走廊上走过来，跟便跟着一个非常高瘦的男人，男人一脸胡茬，浑身荷尔蒙爆棚的同时，也带着一股凶悍的煞气。
叶兰萍问钱金金：“小金啊，那个是谁啊？”
“哦~”钱金金笑：“缉毒支队的韩支队，最近他们队里特别忙所以就这个样子，其实长得挺好看的。”
“哦。”叶兰萍压根没听清钱金金最后的话，她只是庆幸，幸好陈鱼不是跟韩蝉共事。
程隽跟叶兰萍打个招呼，韩蝉又说了几句话之后走了，叶兰萍拿着饭盒飞一样冲过去。
“那个死丫头，快到市局的时候，非让我来，还说让我看着你们都吃了再回去。”
“她在路口等你？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叶兰萍小声说：“我今天早上都没敢多睡，她一醒来我就起来了，她出门我全程跟着的，没干嘛，就是买菜，买完之后就回家了，我一直在客厅看着她，她哪儿都没去！”
程隽嗯一声。
叶兰萍很不放心：“程警官啊，你让我看着陈鱼，是不是还有点别的内幕啊？阿姨年纪大了，你别吓阿姨。”
程隽淡淡一笑：“没事，只是怕她的胳膊没休养好又去追案子，伤筋动骨一百天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“哦哦哦，那倒是。”叶兰萍放心下来。
叶兰萍看着程隽吃饭，他今天穿着板正的淡蓝色警服，人显得非常精神，叶兰萍多看两眼，感觉心都化了，她觉得程隽除了没钱，其实比齐思孟那个浪荡的好了不知道多少。
程隽打开饭盒，看着丰盛的饭菜哭笑不得，随意吃了一块糖醋里脊，他皱起眉。
叶兰萍坐在他对面，紧张地问：“怎么样？不合口味啊？她吃东西是有点偏南方口味的，我说你是北方人，让她改改调料，这死丫头非说改了她把不准，怕难吃，怎么？是不是很难吃啊？”
不是难吃，是熟悉。
陈鱼做的糖醋排骨并不像酒店的用料，很家常的口味，但是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熟稔感。
但程隽来了市局这么久，陈鱼根本没给他做过饭，程隽眼帘遮住眼睛，他想起谢柳真说的话，他和陈鱼以前是情侣，不由得信了几分。
程隽想到昨天陈鱼活泼的样子，微微眼睛染上一点笑意。
如果曾经真的在一起过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
叶兰萍眼看着程隽表情跟电影一样变化，紧张地想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，最后程隽刚吃完饭，她还想扯着程隽多说两句陈鱼好话的时候，韩蝉又来找程隽，叶兰萍看着势头不对就拿着饭盒开溜了。
她一路走到路口的时候，却没看见陈鱼的车。
坏了！
陈鱼跑哪儿去了？该不会是故意支开她的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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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鱼才一出来，钱金金立马扑上来：“可算没事了！我就说老大吉人自有天相！”
叶兰萍也红着眼眶笑，将手里的柚子叶水朝陈鱼身上撒：“别乱动啊！很有讲究的，扫扫霉运，你看看这才几天，都瘦成什么样子了，瘦的姑妈真是心疼死了！那个挨千刀的！活该被——”
“姑妈！”钱金金急促喊了一声，打断了叶兰萍的话。
一路上钱金金都在给叶兰萍做思想工作，让她千万不要提案子的事情，也不要提齐思孟的事情，省得给陈鱼添堵。
叶兰萍不满地撅嘴：“反正出来了就行，你领导给你批假了，回去歇几天。走走走，回家姑妈给你做饭吃哈，别想这档子倒霉事儿了！”
陈鱼轻轻嗯一声。
她越过叶兰萍，看见站在车边的程隽，他抄手站着，对上她的目光，淡淡一笑。
陈鱼心中五味陈杂，也强撑着回了一笑。
这个互动被孟昶林扑捉到，他立刻挡住陈鱼目光。
“先上车吧。”
陈鱼对于整个刑侦支队都来接她的事情并意外，反正是周末，一行人开车直接去陈鱼家里，到家之后，叶兰萍开门，又是一堆扫霉的土方子，钱金金活泼开朗，跟叶兰萍闹着玩，进了门之后，一堆人嘻嘻哈哈，闹得家里格外热闹。
陈鱼去洗澡了，洗完之后换了宽松的家居服出来的时候，客厅里一堆人正在玩狼人杀，却没见程隽，她咬着下唇，走进厨房。
叶兰萍哼着小调正在忙着做饭，她太开心了，连带着做饭的的时候都眉飞色舞，陈鱼从背后抱住她，小狗一样在叶兰萍身上蹭了蹭。
“干嘛啊？耍赖啊？”叶兰萍没好气：“你好歹一个警察，注意点形象！”
“谢谢你，姑妈。”
叶兰萍被她反常的温柔闹得浑身一僵，最终长叹口气：“你说说你，要是之前这性格，至于被退婚吗？现在倒是好，齐思孟娶了其他人，你以后的日子有的受罪了！”
“姑妈。”
“别耍赖！你说说你，要不是因为他，能跟金月的案子耗成现在这个样子？！你是没看见，那一堆没良心的媒体都怎么写的！”叶兰萍脑仁疼：“我回来本来是参加你们婚礼的，现在可倒好，鸡飞蛋打，你说说你，怎么脑子这么不清楚！”
“姑妈真的觉得，我嫁给他好吗？”
叶兰萍闭嘴了，她当然知道齐思孟不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，那腿劈的都到太平洋了，可是她心里终究还是觉得，女人结婚有个好的归宿是必然的，但是事已至此，多说也没用，叶兰萍只好劝陈鱼：“你那堆同事，多搞好关系，你这次休假，还不知道上边到底是什么态度，别饭碗再给砸了。”
“嗯。”
陈鱼笑着帮她摘菜。
叶兰萍看她不声不响的样子，就知道陈鱼压根没将她的话上心。
叶兰萍叹口气，想说什么，最后目光落在陈鱼额头的绷带上沉默了。
让她自己想想吧，兴许再想想就想通了。
叶兰萍转头要切菜，又回头看了陈鱼一眼，目光正巧碰上，陈鱼眨下眼睛：“我会注意的，明天就是去市局问问。”
“这才像话嘛。”叶兰萍放下心，由衷的露出一个笑。
咄咄咄地切菜声响起，陈鱼手里摘菜，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。
吃饭的时候，程隽被叶兰萍非拉着喝了两杯酒，气氛热起来，钱金金也带头嚷着给程隽敬酒。
陈鱼有点意外，这段时间，好像程隽跟他们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，一堆饭吃得其乐融融，到晚上的时候，因为喝了酒，外加陈鱼家里客房多，一堆刑警就都打电话回家报个平安就在陈鱼家睡下了。
“老大，这么大的房子，你还结婚干吗啊？那个渣男，别想他了！”钱金金两颊酡红，手里提着红酒瓶子，从后面贴上来靠在陈鱼身上：“来，喝！”
陈鱼笑着接过酒杯，微微一晃之后正要喝，杯子已经被程隽拿走了，钱金金不满地叫道：“喂！”
看清是程隽，钱金金顿时没胆地缩下脖子。
“她伤没好，好了再陪你喝个尽兴。”
“嘿嘿，好啊。”钱金金个鬼精灵，视线在他们身上打一个转，拿着酒瓶就朝客厅跑了，落地窗前只剩下他们两个。
楼下霓虹灯闪闪发光，路上车辆汇成一道光河，对面高楼的灯光折射在玻璃上，让陈鱼这个绿植遍地的家里不免蒙上一层温暖感。
“金月的案子已经结了，目前棘手的是掏肠案，”程隽淡声：“没有任何头绪，一共作案四起，四起受害人社交场所并不交汇，年龄不同，教育背景不同，犯人作案手法干脆利落，没有留下任何把柄，只是根据侧写给出的照片，我猜测是谢柳真，不过，我还没有上报。”
陈鱼讶异：“我已经停职了，你跟我讲案子干什么？”
“你只是暂时停职，再说了，市局案子那么多，我忙不动。”
陈鱼眨下眼睛：“这么虚？”
程隽楞了下，回头看她，陈鱼也愣住了，她完全就是跟三教九流的犯人审讯起来顺嘴随便接了一句，现在这个气氛听着，真是怎么都感觉奇怪。
陈鱼轻咳一声，正巧身后孟昶林喊陈鱼，陈鱼拔腿就跑，尴尬的气氛总算是消失了
陈鱼休假，刑侦支队却不能无故休假。
外加谢柳真的案子出来之后，闹得人心惶惶，网上帖子下面，都跟的是：
“这人好变态啊！跟李素真是一伙儿的吧！”
“楼上提什么李素真，是想李素真了？”
一堆人在下面狂喷开，还有人专门开开贴，对比李素真和谢柳真作案的相似点和不同点，从两个人作案习惯上，推测着两个连环杀人最近会行凶的目标。
蒋徵清敲敲办公室门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蒋徵清脸上。
蒋徵清一脸阴沉，只说：“组织人，马上开会！”
钱金金赶紧跳起来，一堆人涌进会议室，程隽带头，将最近所搜集到的资料先作了说明，随后是白铭得出的尸检报告。
“做了三次尸检。绝对不会存在遗漏的问题，四个死者死亡之前，都曾被人注射过吗啡，四名死者创口内沾附残留物我做过化验，与案发现场场景一模一样，不存在尸体被二次搬运，所有发现尸体的地点，均为第一案发地。”
“胆子真大！”钱金金：“我走访过作案人之前上班的物业公司，他是做小区保安的，用的假身份证，没办法查到他的真实身份，不过就他的同事说，他性格比较温和，跟人不结仇，平常就扫扫雪，身体一般，好像有肺部疾病，不像是能这么利索作案的啊——”
程隽：“这个问题之前就说过了，是四个案发现场，都检测到他的指纹和皮屑，所以他才被列为第一嫌疑人，再加上案发四起，都没有找到他，他也没有投案自首，即便不是他作案，他也和案子脱不开干系。”
蒋徵清手指敲敲桌子：“他的电话卡查了吗？”
“查不到。”钱金金语气遗憾：“他非常谨慎，不是营业厅买的号码，没有身份证实名认证，无法调取他的通话记录。”
蒋徵清文件甩在桌子上：“什么意思？就还拿他没办法了？你们一个个，跟吸大麻了一样，萎靡不振！”
所有人噤若寒蝉。
蒋徵清看向白铭：“继续说，还发现了什么？”
白铭推下眼镜，对这种气氛早就习以为常：“由于伤口是砍击，骨质上附着致伤物元素，在实验室进行金相检查和化学成分检验后，能够确认凶器材质。”
“这都能看见？”
白铭骄傲地清清嗓子：“扫描电子显微镜-x射线能量色散光谱仪就可以，将创口放大一百倍以上，就能看见致伤物的金属颗粒。”
会议室里鸦雀无声，所有人根本听不懂白铭在说什么。
白铭就直接说：“结合伤口，我推断出，凶器是一把青铜匕首。大约，长十五厘米，宽三里面，上面有深绿锈，我感觉，像是个古董？蒋局，不如发协查函给附近的博物馆之类的，看能不能找到凶器的线索，进而根据匕首找出嫌疑人。”
钱金金：“倒是个办法，不过青铜器那么多，也是大海捞针。”
“大海捞针也得捞！”蒋徵清吼一嗓子：“我说钱金金，你最近怎么回事？工作一点不上心，开会专门抬杠，你是有什么不满想说说？”
“我，”钱金金差点脱口而出，看一圈人头大的表情，泄气皮球一样靠回椅子：“我没有，我哪敢对您有意见啊。”
“程隽，你怎么带人的？！”
程隽正翻卷宗，抬头看一眼钱金金，钱金金立马坐端正了，程隽手指摩挲着卷宗，语气淡的听不出情绪：“我半路来，他们不服我能有什么办法。”
“你！”蒋徵清你了半天，气笑了：“我能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？陈鱼的事情别都推给我，上面的意思，她要观察一段时间，不管怎么说，她私自调查金月的事情总是没有冤枉她吧？你们跟我在这磨洋工有意思？”
所有人噤声。
蒋徵清头疼，挥挥手：“散会散会，都去忙吧。“
刑警支队的人稀稀拉拉站起来，朝着办公室外移动出去，程隽开会的时候坐在蒋徵清左手边，他走的最慢，才站起来，蒋徵清轻咳一声叫住他。
程隽回头看他。
“那个，”蒋徵清尴尬地问：“她怎么样？这妮子是不是还跟我置气呢？”
一想审讯的时候自己的语气，蒋徵清也不免后悔，但当时的他，确实是气得上头根本没控制住情绪，后来明白自己被郜令锦当枪使之后，后悔也没用了。
他也想去看看陈鱼，但一来拉不下脸，二来也影响不好就没去。
“她，”程隽眼睛里带着一点笑意：“她还不错，早上起个大早去买菜了，中午来给送饭。”
蒋徵清不相信：“能好个什么？！要不是这个案子，齐思孟也不至于娶了别人，是我对不起她，害她错过一门姻缘，李学林说，齐思孟本来已经在筹备婚礼了，可惜，半路杀出金月的案子。”
“不对啊，”蒋徵清咂摸嘴：“你怎么知道她大早上买菜？”
“陈鱼姑妈说的，上次陈鱼在看守所精神状态不大好，这次出来看着没问题，但老人家，上了年龄就担心，所以留了我的号码，跟我保持联系。”
“哦。”蒋徵清这个直男完全没想到是叶兰萍看中了程隽，点点头：“倒是也行，她来市局没问题，就是让低调点，最近记者的□□短炮堵着市局门，万一碰上了，影响不大好。”
“嗯。”
程隽到了办公室，所有人目光亮晶晶看向他。
“怎么样，蒋局怎么说？”
程隽觉得陈鱼是真的很得人心。
“得再过段时间。”
钱金金泄气地哀嚎一声，随后立马投入到工作中，其余的警员也开始忙活，只有孟昶林死死盯着程隽，郑开河是个人精，手肘戳一下孟昶林：“赶紧把死亡报告打出来，我急着要用呢！”
孟昶林垂下头去打印文件了。
程隽若有所思回了自己的位置。
孟昶林对陈鱼的感情，说是喜欢，总是隔着一点东西，说是不喜欢，他对陈鱼又保护过头，敌视每一个出现在陈鱼身边的男的，颇有一点小舅子的意思。
忙活了一早上，到中午的时候，来送饭的却是叶兰萍。
叶兰萍笑脸盈盈，将盒饭取出来，警员七嘴八舌跟她说话，她视线在办公室搜寻半天没见程隽，冷不丁没注意，一份蓝色的盒饭被小吴拿走了，叶兰萍赶紧追回来：“这个有点洒了，我给你换一个。”
在对方再三疑惑：“没洒啊。”的话里，叶兰萍硬是保住了盒饭，才发完，就看见程隽拿着一沓文件从走廊上走过来，跟便跟着一个非常高瘦的男人，男人一脸胡茬，浑身荷尔蒙爆棚的同时，也带着一股凶悍的煞气。
叶兰萍问钱金金：“小金啊，那个是谁啊？”
“哦~”钱金金笑：“缉毒支队的韩支队，最近他们队里特别忙所以就这个样子，其实长得挺好看的。”
“哦。”叶兰萍压根没听清钱金金最后的话，她只是庆幸，幸好陈鱼不是跟韩蝉共事。
程隽跟叶兰萍打个招呼，韩蝉又说了几句话之后走了，叶兰萍拿着饭盒飞一样冲过去。
“那个死丫头，快到市局的时候，非让我来，还说让我看着你们都吃了再回去。”
“她在路口等你？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叶兰萍小声说：“我今天早上都没敢多睡，她一醒来我就起来了，她出门我全程跟着的，没干嘛，就是买菜，买完之后就回家了，我一直在客厅看着她，她哪儿都没去！”
程隽嗯一声。
叶兰萍很不放心：“程警官啊，你让我看着陈鱼，是不是还有点别的内幕啊？阿姨年纪大了，你别吓阿姨。”
程隽淡淡一笑：“没事，只是怕她的胳膊没休养好又去追案子，伤筋动骨一百天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“哦哦哦，那倒是。”叶兰萍放心下来。
叶兰萍看着程隽吃饭，他今天穿着板正的淡蓝色警服，人显得非常精神，叶兰萍多看两眼，感觉心都化了，她觉得程隽除了没钱，其实比齐思孟那个浪荡的好了不知道多少。
程隽打开饭盒，看着丰盛的饭菜哭笑不得，随意吃了一块糖醋里脊，他皱起眉。
叶兰萍坐在他对面，紧张地问：“怎么样？不合口味啊？她吃东西是有点偏南方口味的，我说你是北方人，让她改改调料，这死丫头非说改了她把不准，怕难吃，怎么？是不是很难吃啊？”
不是难吃，是熟悉。
陈鱼做的糖醋排骨并不像酒店的用料，很家常的口味，但是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熟稔感。
但程隽来了市局这么久，陈鱼根本没给他做过饭，程隽眼帘遮住眼睛，他想起谢柳真说的话，他和陈鱼以前是情侣，不由得信了几分。
程隽想到昨天陈鱼活泼的样子，微微眼睛染上一点笑意。
如果曾经真的在一起过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
叶兰萍眼看着程隽表情跟电影一样变化，紧张地想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，最后程隽刚吃完饭，她还想扯着程隽多说两句陈鱼好话的时候，韩蝉又来找程隽，叶兰萍看着势头不对就拿着饭盒开溜了。
她一路走到路口的时候，却没看见陈鱼的车。
坏了！
陈鱼跑哪儿去了？该不会是故意支开她的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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